乡下的母亲

绵阳日报 2020-08-02 08:00 大字

□黄少华(高新区)

遥远而熟悉的故乡,偏僻而陌生的山村,母亲的满头白发晃动着,瘦小的身体蹒跚着向我走过来……突然一声炸雷,大雨噼噼啪啪击打着窗户,我从梦中惊醒,闷热的后半夜,突然梦到了千里之外老家乡下的母亲,我顿时泪流满面。

从读书到就业,再到成家,带孩子,我离开故乡已经30年了,生存的需要,把我从母亲身边带走已经整整30年。四川绵阳和湖南永州,两地相隔1200多公里,从前没有高速公路的时候,路程还要远一些。母亲血脉的召唤,让我与故乡始终牵绊在一起,每年都要回去一趟或者两趟。然而,2020年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阻隔,我无法回去,只能对母亲说声抱歉。好在如今科技发达,通过侄儿侄女的手机,我和母亲进行过几次视频通话。特别是今年暑假,单位发布了严格命令,不得离开绵阳周边,我对母亲思念如同阳台上的牵牛花藤,一阵阵疯长。

母亲这辈子的前几十年,在这个人间都是苦难的。母亲本姓陈,自小就没了父母,三岁不到便被寄养到赵姓人家。赵家也是穷苦人家,幼小的她无法识字读书,还要在田间地头终日不停地劳作,养猪喂鸡放牛割草,育苗插秧砍柴担粪,房前房后,屋里屋外,总是她忙碌的身影。就这样,年幼的母亲活了下来,在苦难的洗礼中倔强地成长着,渐渐地成了赵家的顶梁柱。

18岁的时候,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父亲是乡里的广播员,比起一般的农民,算得上有出息,母亲的婚姻生活,在人们的眼中算是很幸福的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为人妻的幸福,便怀孕生子,而且在十来年间接连不断地生子、哺乳,迅速地成为了四个孩子的母亲。

养育我们兄妹四个的同时,母亲还要下地干活。在她那个年代,农民都是生产队的社员,生产队是按劳动力记工分的,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不是全劳动力,挣不到满工分,父亲在乡上,也挣不到满工分,于是一大家人里,就只有母亲是全劳力,能挣满工分。本来白皙清秀的母亲,从此变得憔悴不堪。白天她要充当一个全劳力去挣工分,上山下田挑粪砍柴。晚上,她要在煤油灯下缝补浆洗一家人的衣服床被。凌晨她在起床前,要精打细算备好一家八口的吃穿用度。大字不识二字不认的母亲呀,似驴推磨般常年累月地旋转着。她毫无怨言地侍奉爷爷奶奶,倾心培育幼小的儿女。

当年,我二哥调皮,在学校不爱学习,还顶撞老师。母亲也是气极了,用一根粗大的黄荆条,一路抽打驱赶二哥去学校,一路边打边哭边教训儿子。到了学校,母亲不停地向老师赔礼道歉,请求老师原谅她教子无方,泣不成声,愧疚难当。母亲的泪水从家流到学校,又从学校流到家!在她的心里,儿女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儿女的学习比她的命还重要!我的母亲啊,虽大字认不到一箩筐,却用她全部的心血哺育着四个儿女。

年轻时的母亲,用女性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八口之家,上养老下养小,唯独忘了自己。直到儿女们个个长大成人,有的上了大学,有的到了远方安家。

而今,母亲老了,头发花白,背已微屈,但仍然整日在田间地头奔波着忙碌着。我们都已成家,虽谈不上事业有成,却也安稳幸福。多次我们兄妹四人劝她停下脚步休息片刻,可母亲却仍然固执地住在乡下的老屋里,整日在门前的一亩三分地里劳作。

有一年腊月我们回老家,寒风凛冽,阴暗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寒鸦。我们兄妹四人回家,只见父亲坐在堂屋前,却不见母亲,哥哥房前屋后地找寻着,父亲慢条斯理地告诉我们母亲在河堤上洗过年要用的被褥。天哪,我们站在院子里尚且冷得瑟瑟发抖,母亲却在河边用手搓洗我们过年回家要用的被褥!冷,母亲一定冷,哥哥神色慌张地往河边跑,空气突然凝固了,院子里安静极了,我们四目对望,却又无言以对。我的母亲,一个70多岁的乡村老人,她终日记挂的究竟是什么?她的儿女,对,就是她的儿女,在她微微弯屈的身体里,住着的是比她的命还要重的儿女!

我们站在院坝口,看见哥哥想要帮忙却被母亲摆手拒绝,她一手提着装满被褥的桶,一手抠住河坝边的石头,艰难地佝偻着身子向上攀爬。泪水顿时蓄满我们的眼眶。我的母亲,一生一世眉里眼里都只有她的四个儿女,她的心里为何不住住她自己,哪怕是一寸一厘的土地啊?渐渐地她吃力地爬上来,舒心地一笑,大声说:“你们怎么回来啦?该好好为公家工作才行呀!”在她的心里,她的儿女永远第一,她像千百万普通的中国母亲一样,随时牵挂着儿女,只要她的孩子工作稳定,生活幸福,是她的唯一。

窗外大雨如泼,暑气在清凉的湿气里消散了一些,我迫不及待地要等待天明,拨打老家镇上哥哥的手机,叫他赶紧回乡下一趟,我要听一听母亲的声音,通过视频看一看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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