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越王楼 盛世大唐的余韵
越王楼与流光溢彩的夜。
越王楼坐落在美丽的涪江之畔。
越冬候鸟飞翔在越王楼外的江面。
远眺越王楼。
越王李贞。
李调元。
□王志强
越王楼位于绵阳市涪江东岸、龟山之巅,始建于唐高宗显庆年间,因唐太宗第八子越王李贞刺绵州而兴。今之越王楼为绵阳市人民政府历时十年重建,2013年正式开放。
历史上最早的越王楼是唐代的建筑,惜早已“灰飞湮灭”。明代有人这样评价越王楼:“越王楼之名,几与井干、丽谯争胜,猗与盛矣!”“井干”“丽谯”都是汉以前的天下名楼,后人常用这两座名楼相提并论,足见其影响之大。加之此楼又是唐太宗的第八个儿子李贞任绵州刺史时亲自监造,所以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讴歌它为天下“唐家帝子楼”。楼因人名而出名,人也因楼名而传世。
客居绵州杜甫写下《越王楼歌》
越王楼,其实是李贞任绵州刺史时的府衙,楼名是在他死后才因其爵位的封诰而得名为“越王楼”的。为了显示其皇家身份,李贞到绵州后,大兴土木,建造了当时就名扬天下的高楼大厦——绵州州衙。身为皇亲国戚,再加上他那因反武则天失败而服毒自杀的悲剧性结局,因此这些尽奢豪侈的“大手笔”似乎也能为时人理解和宽容了。总之,“越王楼”留给了后世,成了绵州历代的宝贵文化遗产,也成了今天我们绵阳人民的一大骄傲:早在唐代我们这里就出现了天下第一楼,而且引来了不少文人学士的歌咏。
在历代文人留下的历史文献中,最著名的首推杜甫的《越王楼歌》:绵州州府何磊落,显庆年中越王作。孤城西北起高楼,碧瓦朱甍照城廓。楼下长江百丈清,山头落日半轮明。君王旧迹今人赏,转见千秋万古情。
这首诗作于唐宝应元年(762),仅距越王李贞建楼百余年。其时楼还在,而杜甫又客居于绵州,这是他亲眼所见的笔录,真实可信。诗中最有记实意义的是前四句交待了该楼的建造时间是显庆年中;建造者为“越王”;楼的方位在“孤城西北”。当时的绵州州城——巴西县城的方位,正在今天的开元场一带;楼居于“西北”,正是今天的东方红大桥头涪江东岸的龟山所在地。“碧瓦朱甍”是直接描写楼顶的色彩。从该诗的描述中,我们大约能了解到越王楼的一些基本情况:唐代越王李贞亲自监造的越王楼落成于唐显庆年间,它矗立在古绵州城的西北方,碧绿色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屋脊,把整座绵州城衬托得更加雄奇壮美、错落有致。
绵州刺史写有《越王楼诗并序》
唐代还有一位亲临该楼的见证人,他就是中唐时期任绵州刺史的樊宗师(字绍述)。他写有《越王楼诗并序》,由于他是绵州的最高行政长官,故他在该诗的“序”中有“蹇蹇予始登”的记载。这里的“蹇蹇”,指忠直的心态;全句可理解为“怀着十分真诚、惶恐心情的我第一次登临此楼”。可见同杜诗一样,樊诗也是“三亲”(亲历、亲见、亲闻)资料,值得可信。
可惜记载该诗的版本较多,文字出入较大。明代天启年间编纂的《成都府志》,清代同治年间编纂的《直隶绵州志》,以及民国21年编纂的《绵阳县志》,均收录了此诗,都不尽一致。今以明天启《成都府志》的记载为准。诗的“序”中这样描绘作者见到的越王楼:“楼重轩叠飞,明门窗蒙伞。”樊刺史执掌绵州时,越王楼已不再是绵州府衙,只是作为前人留下的府第供人参观、仰慕罢了,但其雄姿依然可见:一重又一重的高楼,纷层叠致,栏轩依旧,檐宇临飞;宽敞的大门洞开,楼上紧闭的花窗已蒙盖上了掩雨的布帷,整座楼已空无一人。
另外,樊刺史在诗中这样描绘越王楼:“危楼倚天门,如闉星辰官;榱欂龙虎帷,洄洄绕雷风……。”“危楼”,高楼;“天门”,传说中的上天之门,由于神话中的天国在西方,故此处代指楼在州城的西北方;“闉”,城曲重门,《直隶绵州志》和民国《绵阳县志》误写为“闯”字;“榱”,椽子;“欂”,斗拱;“洄洄”,昏乱貌。这四行诗句可以这样理解:高大的越王楼紧靠(坐落)在绵州城的西北龟山上,犹如天宫的大门一样庄重威严;楼的屋顶木椽和斗拱上,全部覆盖有龙和虎的图案;人在楼内就像站在了半天云中,四周响彻的雷声、风声振聋发聩,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从杜、樊二位的诗文,可以了解到唐朝时期越王楼的大致容貌。可由于该楼是木质建筑,保存的时间必然有限,不知是战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唐代后期的地方文献已无关于此楼的记载了,而只有关于楼基——“越王台”的记录。对楼基记载最早、最为详实的是《绵州图经》。“图经”是汉唐时期最为流行的一种图文并茂的书版。可惜我们今天已看不到此种书的全貌,只能从散轶在各种史书的引文中,窥其一斑了。《绵州志》上就有这样的记载:“按《绵州图经》:‘越王台在州城外西北,高百尺,上有楼。唐高宗显庆中太宗子越王贞为绵州刺史作’”。
百尺之高的楼台,足有30多米,相当于10层高的楼房,似乎太夸张了,不可思议。但是,如果连同现仍伏卧在东方红桥头的龟山高度一起计算,相差也不大,从山脚下砌石作梯,一直到山顶不过150余梯。所以“百尺”虽是个约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明代重修一座赏月观花的游园
通过各种资料,我们大致可以描绘出唐代越王楼的初步轮廓:在古绵州城西北龟山头,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楼宇式建筑。从山脚到楼门,需登百余步石梯,早已让人汗颜。高大的楼门,如城池的大门沉重威严。木质楼宇一层一层高耸入云。碧绿色的琉璃瓦在骄阳下,似翡翠的海洋。就在这一片绿海碧浪中,又叠现出一道道彩虹般的红色屋脊,更让人眼花缭乱。楼宇的围栏,一重又一重,直插云天的飞檐屋角,似凌空欲飞的大鹏,翱翔在蓝天白云的天际。楼内的墙上和天顶上,按皇室宫廷的色调将龙虎图案浓墨重彩精绘其上。人站在楼内,就仿佛身临天宫,让人心惊肉跳,顶礼膜拜。这就是唐代的越王楼,不仅高大雄俊,而且富丽堂皇、气宇轩昂,不愧为帝王子孙所为。
越王楼在明代曾重建过一次,但其规模和布局远不如唐代。今查明天启《成都府志》,内有李正芳撰写的《越王楼记》一文,记载了重建越王楼的概况。其时唐代越王楼已不复存,仅存越王台了:“绵有越王台,去城北仅里许。”作者只有凭想象,勾绘唐代越王楼:“维时层甍复磴,曲槛回廊;不蜃而阁,不虹而桥”。而对明代重修越王楼的情况作了详细交待:当时绵州太守李上林其人,“既出廉俸以置台址,而又庀美材而复楼观”。但远不及前楼:“前祗园,后精舍;左护法,右传灯。东为‘拥翠亭’,则长松千株为之幕;西为‘净练堂’,则澄波千里为之襟。近又增一阁曰‘清明’,一楼曰‘天籁’。”从这段记载我们可以了解到,明代的越王楼址,已不再是气势恢弘的高楼大厦了,而只是利用了唐代越王楼的遗址,培植和修建了佛堂、花园、松林、房屋、亭阁。在这座园林中,“雅宜春,春有竹州花坞;雅宜夏,夏有月窦云窗。户外秋声,籍灵籁于篁韵;筵前冬赏,寄逸兴于雪涛”。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均可以在此休闲、娱乐。“可以樵香桂迎其斧,可以渔锦鳞赴其纶;可以觞,可以咏。盖江流供其斟酌,而山灵供其推敲”。由此可见,明代的越王楼址,早已改作凭吊怀古、饮酒作诗、赏月观花的游乐场所了。
到了清代,越王台也几乎消失殆尽。四川著名才子绵州人李调元在乾隆年间重游了该地,写下了《越王楼故垒》一诗,“不见越王台,但见清江流。”想必李调元是读过《绵州图经》的,可他见到的只是一泓江水,越王楼的最后一点遗迹也无踪影,因此他睹物思人,感慨人世沧桑、变化莫测:“当年唐帝子,锡土守此邱。美人卷珠帘,笙歌夜未休。鸣鸾忽罢舞,江山生暮愁,惟有江边月,会照城上楼”。
从越王楼到越王台,从越王台再到“惟有江边月”,这座历史名楼从建到废,从废到荒,从荒到无,又从无到建,历经千余年,阅尽人间春色。
文字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图片来源:越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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