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爸妈像从前一样爱我
他说:“阿姨,我好郁闷啊。”一开始,我以为他像那些早恋的90后孩子一样,又为情所困了。听完他的讲述,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内心撑着一颗小宇宙。“但不知道哪天就爆发了!”他这样说时,我真替他担心,任凭千言万语的劝说都不能化解这个孩子心里凝结已久的
寒冰。
——梅朵
又要当哥哥了
觉得自己很多余
妈妈说了那么多,尽管都是些貌似安慰我不想让我伤心的话,但又的的确确把我伤着了。因为在我上高二那年,我爸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与我相差十六岁。现在,我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下来,理论上该叫我哥,但我却可以做他的叔了。
我本是个独生子,是个独享父母之爱的掌中宝,短短几年时间,一下子就多了一个弟,不久的将来还要多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家伙叫我哥,你说,这是不是个灰色的笑话?
从我妈家出来,我的那个失落啊,就如一根闷棍,把我打得眼冒金星。
他们离婚后,我爸很快就找了个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可以做我姐姐的女人结婚了,后来又生了个小弟弟。这一切,一下子就把我爸从我的生活中给拉远了。上中学时,大多数的周末,都是我妈抽时间陪我。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妈妈没有再要孩子,我是妈妈唯一的儿子,妈妈会爱我的。唉,可眼前的一切,把我这点唯一的小算盘都敲得支离破碎。
回到我爸家,我也是郁郁寡欢。
弟弟快三岁了,长得确实挺可爱的。在饭桌上,一家人包围的中心全是他,变着法逗他乐。看着他们,包括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都众星捧月似地围着小弟弟转,我的那个心里酸得快要溢出二斤醋了。但我还是装着没事的样子,躲在一边拿着手机玩游戏。
那8天假期真难捱。爸爸妈妈的家里都给我留有房间,但我一处也没有去住过。每天中午吃完午饭,不是泡在手机、电脑游戏上,就是约高中时的同学出门瞎逛,晚上再溜回爷爷奶奶家。有天早饭时,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希望我上大学后能懂事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贪玩,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研究生。
我低头听着奶奶说话,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我真想像小时候摔疼了那样放肆地扑在奶奶怀里哭一场,告诉她,爸爸妈妈离婚这些年,我内心有多么孤独,告诉她,这个假期我其实多么希望能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当个乖儿子,可我现在却是个多余的孩子,所以只好每天下午出去找同学瞎混。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把眼泪使劲压回去,我想继续让自己装得像个男子汉。
陷入情感的怪圈
走出奶奶家,我拨通了初中时一个同学的电话。他父母在他小学时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外公外婆住。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学习成绩也不好,高一上了一年,他就没上学了,一直在一家理发店帮人洗头。或许是惺惺相惜吧,我们一直比较谈得来。
见了面后,他告诉我他谈了一个女朋友,现在从外公外婆家搬出来,和那个女孩在南河居民区租了个房一起住。同居?当时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心情不好的我心里更难受。他和我一样只有十八岁,却已过早地独立生活,过早地成人化了。
原本我是想找他聊聊解闷的,但听他说了一大堆七七八八他打工店里的事,以及和他女朋的事,我突然就觉得这个原本可以倾诉的同学一下子就从我的心里OUT了。
我心里的苦楚不知道该找谁说。后来,想到了你,就加了情感QQ,上来给你讲了这么多废话,你不会烦吧?
我也知道,现在从离异家庭出来的小孩挺普遍。我上初中时,班上有十几个同学,高中班上也有二十几个。我们这些孩子,性格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就像我,莫名其妙就很敏感,作为一个男孩子,这一点并不好。还有比如我前面提到的那位同学,初中时就早恋,后来辍学,和怪异的性格分不开。
父母离婚时,曾给我解释,称他们有选择婚姻自由的权利,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我现在十八岁了,算不算长大了?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他们自由了,我却陷入了情感的怪圈?
这个国庆长假真够长的。8天时间,就像过了8年。从爸爸家到妈妈家,我就像一只架在火上烤的饼子,翻来覆去地烤,不仅快要烤焦了,而且包在饼子里的红糖都喷出来了。这红糖不再是红糖,是我的鲜血,是我被父母离婚这些年无声无息刺得伤痕累累的鲜血。
本来放假我不愿意回绵阳的,打算和几个同学出省去旅游。但放假前几天,爸妈轮番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去。9月29日,我回了爷爷奶奶家。是的,不是爸爸的家,也不是妈妈的家,而是爷爷奶奶的家。我的家早在5年前就被我爸妈一分为二,销毁得无影无踪了。
原本,我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爸爸开了一家小诊所,妈妈开了一家家具厂。作为他们的独生子,我就是他们的掌中宝。虽然家庭条件不算最好,但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爸爸妈妈生意都很忙,却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我。记得小学时,每个星期六妈妈总是开车陪我去少年宫兴趣班学习;爸爸总在每个暑假带我去体育馆游泳。那时,我觉得幸福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而今,我想要饮一口这样的白开水,在心里却总是五味杂陈。
就从中秋那天说起吧。
早上起来,妈妈就来电话,让我去她家吃午饭。爷爷奶奶说晚上大姑才能从外地赶回来,这边一家子的聚餐要晚上才能举行,就同意了让我去妈妈家。说真的,我挺想念妈妈的。这是我今年考上大学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着妈妈。所以,接完电话,我就打车去了她在城北的新家。
开门的不是妈妈,是她现在的老公,就叫他某叔吧。某叔向来对我都很客气,把我让进屋,他就去厨房了。进屋没见我妈,客厅里坐的都是某叔的七亲八戚。那会儿,我就感觉自己来得有些多余。我并非是个敏感的孩子,但父母离婚后这毛病就慢慢滋生了。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我就去楼上卧室找我妈了。
我妈躺在床上,见了我拉着我的手问在大学这一个月的生活学习情况。问我钱够不够花,告诉我她又往我的卡上打了五千元钱,喜欢什么就买。
她和我爸从不吝啬给我钱花,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钱。我需要他们像原来那样爱我。这话,我不能讲出来。毕竟我现在已是一个年满十八岁的男子汉了。或者说,我必须要把自己装得像个男子汉。
我问妈妈是不是生病了?等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委婉地告诉我,她怀孕了。因为是高龄,所以得卧床休息。妈妈还有些歉疚地对我说,某叔和她结婚后一直都想再要个男孩(他之前有个先天残疾的女儿),妈妈没同意,就想等我考上大学后再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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