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80年“重现人间”水库两次为它“让路”
——距瓣尾囊草的重生之旅
核心提示
●1925年,美籍植物学家在江油最早发现距瓣尾囊草。直到80年后,这种花瓣会因气温变化而改变颜色的植物才再次被人类发现。
●2005年再次发现时,距瓣尾囊草最大一块栖息地位于正在修建的武都水库正常蓄水水位线以下,1529株距瓣尾囊草面临灭顶之灾。
●水库的蓄水时间被推迟了近一年,如今移植地已拥有人工繁殖种群2000株。预计今年内野化栽植行动将正式展开。“目前看来,658米的蓄水位不会上升,距瓣尾囊草残存的区域,依然会保留。”距离武引工程蓬(溪)船(山)灌区即将开工不到一个月,武引工程管理局总工程师石子明再次确认,水库不会新增淹没区。
获知这个消息,已经70岁的省林科院退休研究员王金锡准备再次启程,去看看自己职业生涯做的“最后一件大事”——距瓣尾囊草异地移栽后的进展。
2011年,在武都水库二期工程即将蓄水之际,分布在水位线以下上千株距瓣尾囊草开始搬家。当时,为了这个四川独有物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迁徙,水库推迟蓄水。如今,类似举动再次做出。
时隔80年“重现人间”、水库两次为其让路,为了保护这种奇妙罕见的小草,人类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本报记者 王成栋
1 发现之路:
美籍植物学家最早发现 80年后“重现人间”
距瓣尾囊草的发现,纯属偶然。
1925年,美籍奥地利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在前往甘肃野外调查途中,沿着涪江走到了江油。
在这里,洛克意外发现了一种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花瓣近似五角星。由于从未见过,他便采集了两份标本,带回美国。经过欧美植物学界仔细比对,确认为新发现物种。1926年,这种植物以发现者的名字命名为“洛克草”。
消息传来,国内植物学家迅速前往江油采样,但并未见其踪迹。在获得洛克提供的标本后,专家们确定是新发现品种,并依据其叶片形状等特征取了个中文名字“距瓣尾囊草”。
谁也没有料到,活体距瓣尾囊草再次被人发现,竟已是80年后。
王金锡说, 当年约瑟夫·洛克带走的植物标本,存放在哈佛大学标本馆,中科院植物研究所标本馆获得过一份复份标本,但科研价值不大,“想搞研究,只能去美国。”
2005年4月,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博士李春雨来到江油,为寻找距瓣尾囊草作最后努力。这次,李春雨终于在武都水库库区施工现场,一个小地名叫“大桑园”的地方,发现了距瓣尾囊草的踪迹。
此后,四川省环境科学院、四川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四川省林业科学院等单位组成联合调查组,对距瓣尾囊草进行第一轮全面调查,当时确定距瓣尾囊草仅在江油市涪江上游区段有少量分布。共确定种群数量2026株,有四个小种群。其中,最大的种群为大桑园种群,数量为1529株。
2 保护之路:
多次移栽失败 原因是没有摸清“生活习惯”
“再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不乐观了。”省林业厅野保处工程师隆廷伦说,按照武都水库建设方案,正常蓄水位是658米。而在水位线以下,是当时距瓣尾囊草最大的一块栖息地。彼时,全球累计发现2026株距瓣尾囊草,有1529株生活在库区水位线以下。
保护之路,就此开始。
李春雨发现距瓣尾囊草的消息传到北京,中科院、国家林业局、环保部先后来函,希望江油方面能够在水库正式蓄水前对距瓣尾囊草进行保护、异地移植培育。
但是,这条路走得曲折又漫长。
江油市林业局高级工程师苏泽源说,从2006年开始,当地便尝试对距瓣尾囊草进行移植栽种,均未能成功。“营养袋、配方土都用过了,效果不好。”
2010年,当时已64岁、恢复高考后第一批植物学研究生、已退休在家的王金锡主动请缨。他的两个建议是:立即停止距瓣尾囊草的异地移植工作;暂缓水库蓄水。
这一暂缓,水库的蓄水时间被推迟了近一年。“对它的研究不够,不能贸然行动。”王金锡解释道,必须弄清楚距瓣尾囊草特性,才能有的放矢,“就像一个人搬家,你总得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才能安排住处吧。”
此后,专家组成员针对已发现的分布区开展长达3个月的调查,初步摸清了距瓣尾囊草的生物特性。
这是一种夏眠性植物,进入秋冬季节才会复苏;株高只有2厘米-3厘米,栖息在常年潮湿的悬崖边石灰岩缝隙中,“类似于黄龙保护区的环境,岩石表层不断有水下渗”。植物的生存,全靠根系吸收岩层风化物中养分和水分维系。“它的分布区更为奇特。”王金锡说,距瓣尾囊草生存的石灰岩类型,在地质学上叫做“淋融”。“这一对比,以前的移植都没有找准合适的环境。”
3 移植之路:
不仅搬运株苗 原生地的石头也一同搬走
依据调查结果,专家们开始寻找移植目的地和具体移植办法。
多方考查,距离库区90公里、位于观雾山自然保护区缓冲区的新春乡藏王寨非常合适。此前调查,这里分布着与“淋融”同类型的石灰岩,同时也拥有野生距瓣尾囊草种群。
确定完迁移地址后,专家们又制定了详细的移植方案:移植时间,选择在夏季休眠期;根部必须带土,降低生存环境变化而导致的株体病死率。考虑到夏季的气温高、蒸发量大的特点,专家组建议,要做到随时挖掘、随时起运,随时栽植,“原则是,当天挖的当天要栽下去,这个植物太弱了,存放久了容易死亡。”王金锡说。
2011年5月中旬,距瓣尾囊草进入休眠期,移植正式开始。
但是,获取一棵完整的株体非常困难。在深数十米的悬崖边,工作人员在长约百米、最高近50米的脚手架上,用钢钎、切割机、电钻将距瓣尾囊草的根部连同附近岩石凿出。
移植之前,从大桑园等地通往外界的公路已经废弃多年。为了保证运输效率,江油市林业局又将12公里公路重新打通。“每辆运输车上,不仅运苗子,还运石头。”江油市林业局相关负责人回忆,为了给距瓣尾囊草营造一个与大桑园地区一样的家,新春乡藏王寨移植地的每块石灰岩,都是从原来的栖息地运过去的。
到2011年6月,1400余株距瓣尾囊草全部完成搬家。当年成活率在90%以上,异地栽植工作,顺利结束。
4 复壮之路:
5年培育人工种群2000株,野化栽植即将启动
“它的花很美的,也很奇怪,每年都是12月到3月开花,气温变化也会导致花的颜色变化,一般是紫蓝色——蓝白色——白色。”王金锡说,距瓣尾囊草的神奇特性注定了它的与众不同,也注定了它的种群延续难度远高于其他物种。
在搬家之前的2010年11月,距瓣尾囊草被正式列入国家“一级珍稀保护植物”名录,收入极小种群保护名录。生存危机,不会随着搬家成功而宣告结束,搬家之后,距瓣尾囊草仍面临生存之虞。
苏泽源介绍,过去5年内,迁入藏王寨的种群在缓慢死去。目前,仅维持在1300株左右。
参照大熊猫等濒危动植物种群复壮的做法,人工繁育——野化栽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在为距瓣尾囊草搬家之前,专家们获取了近万粒草种,“万一搬家失败,这些种子还有可能重建种群。”王金锡说,由于事出紧急,当时已经没有探索人工繁育的时间。而在种群相对稳定后,人工繁殖之路必须重启。
凭借这些草籽,苏泽源在第二年培育出近300株幼苗。如今,每年采种3.5万粒—4万粒,可以育苗500余株。
整个藏王寨移植地,已经拥有人工繁殖种群2000株,部分多年生株苗已经开始进入野化生存环境,初步具备野外生存能力。预计在今年内,野化栽植行动将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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