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烘笼

绵阳日报 2021-01-10 07:31 大字

□周永珩(北川)

每到冬天,看到上学路上的孩童们,我都会想起童年时提着烘笼上学的日子。

上世纪70年代末期的山区乡下,小青瓦教室四周的窗户用木条钉成。刚入冬,寒风就从房顶、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教室,无孔不钻。冷风迅猛而悠长,让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如坠冰窖,一节课几乎都在不停歇的冷颤中度过。只有到了课间时分,同学们为了取暖,彼此靠在教室的墙角人挨人(俗称“挤油”)。抑或是靠别的活动——男同学“斗鸡”,女同学“打沙包”——折腾出一点热量。

小雪之后,能够拎着烘笼来上学的同学,就非常让大家羡慕了。烘笼在家乡那一带又叫“火篼子”,是烘烤手脚用以取暖的工具。这种烘笼往往在赶集日才有卖,大多数是由农民用竹子手工编制,内置一个土陶碗或者土陶坛子的上盖(一般是腌过咸菜的)。木炭或木块燃烧后,把红旺旺的炭火放到烘笼里,然后用火灰盖住炭火,可以取暖好几个小时。也有用铁皮制作的,四周雕龙画凤,还用细铁丝做成烘笼盖子。当然这种铁质的烘笼造价不菲,在当时的乡下属于相当稀罕的玩意儿。

我的烘笼,是爷爷拜托一位住在乡下的朋友做成。青竹片织成的竹网篼,中间托一个泡菜坛的盖子,海碗大小,烘笼的上方是粗糙但结实的提手,也用竹片做成。这种烘笼看起来不太美观,却非常实用。

寒冬腊月的早晨,母亲会把做早饭用剩下的红火铲到烘笼里,加上几块木炭,上面再罩一些红灰,以防很快燃完。母亲还会先将我的衣服放在烘笼上烘热,然后再给我穿上暖烘烘的衣服,在我感觉暖和又舒服的同时,也感觉着像那烘笼的母爱,暖暖的。

到了教室后,我用铁丝将烘笼上面的火灰小心翼翼地拨弄两下,里面的木炭就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将双手或双脚搁在烘笼上,暖烘烘的。时间稍长,热力减少了,再用铁丝略微拨弄一下,中间和底层的木炭就燃得更亮些,又会释放出热量。做作业时我把脚搁在烘笼上,脚底被烤得热乎乎的,身上也就不冷了。如此反复,直到一天的课上完,烘笼里的热量都不会消失。

那时候条件艰苦,对于农村的同学来说,午饭就是在烘笼里埋上的几个烧洋芋。早上出门的时候埋下,等到中午下课时,洋芋也烤熟了,满教室飘荡着洋芋的香气。扒开火灰,弹掉灰土,剥掉烤焦的皮,闻着缕缕香味,囫囵几口当午饭吃了。

我们有时把一些玉米、胡豆丢在烘笼里,眨眼功夫,玉米、胡豆就会噼噼啪啪从烘笼里蹦出来,那股香味常常诱得我们不顾炭火的高温,争抢着把玉米和胡豆攥到手里,只轻轻吹一口上面的灰,就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那时可供烧烤的食物不多,也没什么调料,更没香精等添加剂,都是原生态的味道。但吃起来却是那么香,那么诱人。随着烘笼的渐渐消失,那种味道却在记忆中经久绵长,更加令人难忘。

童年时的烘笼,使缺衣少食的我们,在寒冬腊月里有了温暖,偶尔还有食物可以果腹,在烘笼的烟火中我们度过了艰难的岁月,在不经意间就跟懵懂的童年作了告别。

烘笼虽好,但是在使用时有黑烟、还容易失火,每年冬天乡村都会传出某地烤烘笼失火引燃家具或者住房的消息。现在,家乡也富了起来,到处是高楼新房,农村也用上了电取暖器或者空调,很少有人再用烘笼来取暖。

如今,已年近半百的我,回想起这段童年时的生活经历,一种名为幸福的暖流,远胜过童年的烘笼,长久地在心底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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