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曾缄先生的诗酒生活

成都晚报 2018-08-29 07:23 大字

◎朱晓剑(作家)

说起学者曾缄先生,现在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了。但他所翻译的《仓央嘉措情歌》流传甚广,少有人超越,《布达拉宫辞》也很优美。

曾缄(1893—1968),字慎言,又作圣言,晚号寸铁老人,叙永人。1912年考入北京大学,师从黄侃,人称“黄门侍郎”。1917年6月北京大学文科中国文学门毕业,得学士。民国时期,曾先生的经历十分丰富,曾在军政两界谋生,曾担任田颂尧、李家钰、刘文辉等人秘书。但他骨子里还是文人,1947年7月起,担任四川大学中文系主任兼文科研究所主任。如今曾先生已离世有50年了。近两年,因缘际会得以在送仙桥畔相识曾缄先生外孙女曾倩,这才有机会读到他所遗留下来的部分诗词文章。值得关注的是,从这些文字,大致可以领略旧时成都学人的日常生活和饮食喜好。

和曾先生往来的人物多为成都文人,如林山腴、江梵众、彭云生、蒙文通、庞石帚、杨啸谷、周抡园、易均室、余兴公、周菊吾、王治平等等,他们或唱和,或雅集,这样的聚会总让人想起文人的古风来。

农历腊月十九日是东坡生日,这一天的成都文人雅士要约集在一起。这样的雅集常常留下许多诗词歌赋,足以看出文化人的性情。有一年杨啸谷得一影印东坡遗像,曾先生说:“余与啸谷作东坡生日会,于成都先得影本,悬之座右,两人于像前对酌,与东坡如聚一堂。”曾先生为此还写了两首诗,可见对东坡的喜爱之情了。

有一年的二月二日,金石书画家、收藏家徐益生、徐无闻父子在望江楼约聚会,应邀者是成都文化名流易均室、余兴公、周菊吾、宽林上人等,大家相谈甚欢,虽然聚会详细情况已无法知道了,但曾先生有诗为证:“故人置酒会江楼,草圣诗豪集比丘。谁谓卧龙呼不起,泥蟠今日已抬头。”像这样的聚会也还有不少。比如有首诗为《与诸公醵酒饮成都餐厅》:“酒肉如山乐岁丰,座中历历尽饕翁。东坡说食夸芦菔,未必何曾一饱同。”某次,黄隼高、周殿华设宴,以虫草烹鸡,侑以蕨苕,这样的食物让曾先生喜欢:“多谢先生馔,新尝虫草鸡。盘中有薇蕨,座上即夷齐。一饱愁应散,长吟句更题。不知鸿在野,何事向人啼。”

曾先生在房前屋后开垦出一小片土地来,自己种菜:“种蔬随地逐高低,东苋夏菘杂一畦。翻动土膏惊蚁穴,安排篱栅避邻鸡。”这般种菜多是在院落里栽种,自然有田园的风貌:“不止菜根供膳食,兼看秀色媚幽栖。”

这类亲近田园的诗歌倒让人想起古时的隐士。曾先生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他笔下的饮食风物就有了返璞归真之感。

晚年时的曾先生也会追忆曾经品尝到的美味,如蒲江豆腐乳:“细捣中原菽,轻涂蜀国椒。截肪闻小印,染指费秋毫。每饭应难忘,长行亦复劳。蒲江风味好,何日致江皋。”原来这豆腐乳是曾先生的下饭菜。又如郫县胡豆瓣:“蚕豆香成瓣,仍将芍药和。莼羹下豉少,幽菽配盐多。美可郫筒并,珍应蒟酱过。老夫姜桂性,无此欲如何。”对郫县豆瓣的评价真是高:可以和郫筒酒相媲美,与蒟酱相比也是有个性的。说到酒,让我想起曾先生曾写过一首诗《茅台美酒》,诗中有小记说:“贵州茅台村出美酒,往者乡人王君野若为致一瓯,余向不能饮,热爱其名贵,为之尽一爵,独酌不与人共。”这也显示出曾先生可爱的一面:“佳酿茅台最有名,王郎持赠见乡情。凭谁更致杯中物,不饮公荣独自倾。”这里的“倾”虽似夸张,却也有豪爽气。至于云南名物宣威火腿,曾先生认为其在金华之上:“大嚼屠门亦自怜,闻韶如我未忘荃。若为得到宣威去,手拔长刀割彘肩。”

对于家乡的美味,曾先生最爱的是苦笋,在他的眼里那是天下无双的食材:“叙州苦笋天下奇,美者尤数山谷祠。邦人好我惠一束,肌理细腻如婴儿。此君风味绝隽永,食此胜食斋房芝。”所谓斋房芝,汉武帝元封二年六月,甘泉宫的斋房内长出一株芝草,九茎连叶。这种祥瑞之草被视为上天所赐。这并非是对家乡食物的溢美之词,而是包含了对食物的深情在里面。

曾先生曾居于成都西二道街42号,斋名人外庐,他曾记初夏时光:“万绿萃吾庐,榴花媚夏初。熏风动庭树,芳气溢阶除。隐几真忘我,鸣禽忽起予,新来甘寂寞,真作闭门居。”多年后,他故地重游,不免感慨:“犹记初买时,修葺颇艰辛。花间启三径,佳气溢四邻。”但后来搬家到四川大学,这里也就成了过去式。

有一次聊天,曾倩说:“阿公生活朴素,早年在雅安和刘芦隐、程穆庵唱和的‘三山雅集\’是这样,晚年依然如此。”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那一代学人的本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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