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编剧圈生态：“隐者”有为
《芈月传》原著小说作者蒋胜男对电视剧编剧署名权表示不满、阿里影业副总徐远翔重IP轻编剧的言论引发编剧圈争议、琼瑶于正抄袭之争……2015年末，影视剧幕后的编剧被推向风口浪尖。
在四川，也活跃着不少编剧：他们或功成名就，或艰苦打拼，有的甚至还需给其他编剧当“枪手”……影视热潮的背后，常处于“隐身”状态的他们是否甘于寂寞？对这一行业又有怎样的体验？日前，记者走进了这个群体。
成
功
坚持和机遇缺一不可
四川的编剧最近叫得响。好口碑电影《催眠大师》《重返20岁》，创造超高收视率的电视剧《伪装者》都出自四川编剧之手。干编剧，除了精通业务，持之以恒地坚持写作和机遇缺一不可。
“我毕业于西南交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专业不对口并不妨碍泸州小伙任鹏成为职业编剧，他编剧的《催眠大师》《重返20岁》都有不错的票房和口碑。
任鹏业余时间一直酷爱创作悬疑小说。“从2009年起，我就将自己创作的短篇悬疑小说放在天涯论坛上。”网友的追捧激发了任鹏更大的创作热情，写作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2011年，他写出了《催眠大师》的故事初稿。在好友的推荐下，他的小说被导演陈正道看到，这个机遇改变了他的命运。“编剧不是你写好剧本就算完，片场随时有突发状况。”《催眠大师》拍摄期间，有一天任鹏突然接到导演电话让赶去现场。“一到才发现整个剧组都停工了，所有人都看着我。原来是有段台词出了问题，徐峥怎么念都觉得不顺。”任鹏告诉记者，台词的意思看文字不难理解，但念出来就非常晦涩。“现场我被陈导、莫文蔚、徐峥盯着改戏，感觉压力很大，好在几位给我很大帮助，这也让我意识到，剧本的细节考虑得再周全都不为过。”《伪装者》编剧张勇的成功则有赖于她的坚持。她在2008年调入成都市川剧艺术研究院之前，一直是一家军工厂的普通职工。“我从小耳濡目染，热爱传统戏曲。”张勇16岁开始学习戏曲创作，28岁时在《四川戏剧》发表了自己创作的剧本《撒香钩》《紫竹院辩冤》。此后，作为一个业余编剧，她先后创作了越剧《藜斋残梦》《富贵荣华》《海上风起》和川剧《卓文君》等二十多部被搬上舞台的剧目，并多次获奖。
2008年，业余编剧张勇接到一纸调令，成为成都市川剧艺术研究院的一名专职编剧。与此同时，她写出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一触即发》。随后，又于2011年创作了第二部谍战小说《谍战上海滩》。2015年，根据该书改编的电视剧《伪装者》收视飘红，张勇也因此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在影视剧行业我是新手，我也没想到会因为一部《伪装者》受关注。我的创作都来源于生活，我喜欢用笔去捕捉和表达人类感情中那些真挚、善良、美好、温暖的东西。”张勇说，自己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就是靠阅读、写作、求发表，坚持了20多年。
拼搏
不怕吃亏还要懂经营人脉
在竞争激烈的编剧圈，成功的案例并不常见，更多的编剧依然处于拼搏阶段。在市场上摔打，在圈子里交际都是为了成功的那一天。
80后成都编剧杨凌波当编剧是一个意外。当年在电视台当编导的老公筹备新节目需要找人写小故事，她抱着赚零花钱的心态帮栏目写短剧，后来慢慢走上职业编剧之路。电视台栏目短剧《波波大侦探》、卫视自制偶像剧《幸福宅一起》、电影《银杏之梦》都出自这位美女编剧之手。
当编剧，有时会遇上“老赖”。“有些项目找上门，一分钱不给，就让你写个故事大纲。圈内有点名气和作品的老编剧还好，刚出道的编剧常常耗了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改了无数稿，最后一分钱没拿到。”杨凌波说，即使遭遇这些事情，自己仍然坚持着。“如果对写作没有一种信念，当个普通的上班族，绝对好过做编剧。至少可以朝九晚五，五险一金，带薪假期。”杨凌波说。
卢昕和黄仪是两口子，两年前一起从成都去“北漂”。到了北京卢昕才发现，混圈子甚至比“爬格子”更有用。“北漂的年轻编剧很多，大家刚开始都怀揣梦想等待伯乐，后来变得现实点，开始等待项目，能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卢昕不得不在很多“局”里穿梭。“你必须认识靠谱的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劳动有回报，因为这一行项目虽多，但能进行到底的却没几个。”
黄仪告诉记者，自己曾经幸运地加入过一个古装大戏的编剧团队，跟着团队去了几个取景地考察找感觉，查了很多历史资料，开了无数的会，最终辛辛苦苦写了一个版本却并没有被剧组选上，收了几万元辛苦费了事。“但这次认识的人有可能以后还会合作，所以没啥好抱怨的。”卢昕说。
写手
纯挣钱就不奢望出名
写手搭上IP，让编剧这一行门槛变低了不少。有些写手不争名气，只看重报酬，项目需要什么就写什么，导演需要怎么改就怎么改，而另一些人，则希望通过多写来积累经验与资源。
90后的耿涛沉迷网游，天黑开始打游戏，白天睡觉，下午写剧本。“我的爱好就是打游戏和看网络小说，看得多了自己开始写，在网上投稿，与网站编辑熟了之后，居然开始接到剧本创作的邀约。”耿涛并不想当职业编剧。“我接到的编剧活儿都是很基础的前期创作，买家有什么要求就照着写，最后到底用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我就是拿钱给活儿，可能我写的故事被拆分到几个电视剧中去了，不过我不在乎。”
在接活儿的过程中，也有询问他是要钱还是署名的，他都选择不署名而给钱。“我没有去找工作，要玩游戏，要养活自己，还真不能为了署名放弃酬劳。”耿涛告诉记者，自己写作还行，却不善于找机会，因此放弃职业编剧这条路。
在编剧界，有不少人从写手开始做起。黄仪就当过一些著名编剧团队的写手。“这种项目在你答应的时候就明白不能署名只能拿稿费，但这也是一种积累。”在北京，只要有才华，总能接到活儿，只是看活儿大活儿小。黄仪告诉记者，他们两口子还在坚持就是因为对自己的编剧作品有信心。“虽然我们会写很多命题作文，但各自也有自己珍藏的好故事，这样的好故事不会在自己这个阶段拿出来，希望自己再打拼点成绩和地位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能确保我们自己的故事不会被大改动，或者说不会被侵吞。”
□本报记者 常雄飞 张良娟
记者手记
面对热钱编剧的原创更可贵
□常雄飞
影视圈的火爆，让更多资本介入，外界看上去必火的职业就有编剧，但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导演年年呼唤原创剧本已经看不见，制片公司每年都用IP改编赚大钱，这种情况下编剧还能坚持什么？
从影视圈的生态来看，先找个好IP，再找个大明星，项目攒得差不多了，开始找编剧团队将小说改编成剧本。这种本末倒置的做法取得商业成功的大有人在，也让更多的制片方走上这条比较畸形的创作之路。而作为编剧，坚持原创剧本，可能在市场上无人问津，当写手参加IP改编团队，可能立刻能挣到快钱，换做是你，会如何选择？
写手可以成为通往真正编剧途中的积累，但这绝不应是目标。张勇的故事其实很励志，厚积薄发，一部《伪装者》，让原创获得了观众的认可，也让那些还拼搏在基层的编剧有了更多的信心。
是的，如果编剧失去原创的大环境和动力，中国影视圈将陷入比现在更惨的剧本荒，这对刚刚开始发展的影视经济有百害而无一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编剧的梦想坚定与否，决定着未来影视圈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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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收入揭秘
国内电视剧的编剧按收入水平，形成梯队划分。处于金字塔塔尖的“超级编剧”，稿酬可达30万一集，参与利润分成、年收入过千万，还升级成制作人、成为公司大股东，日子相当光鲜。这些成功人士包括六六、高满堂、王丽萍等，两只手就能数出来。“第二梯队”中，编剧收入多在5万-15万一集，多为已有不少代表作的独立编剧。至于“第三梯队”的新人们，可以拿到每集5000-1万元，部分年轻编剧的优秀处女作，甚至卖到7位数，平均下来超过3万元一集。相比之下，处于金字塔底层的 “枪手”收入大致为3000-5000元一集，也经常按月计酬，拿几千块一个月的也不在少数，勉强够生活。
（常雄飞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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