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直整合农业科研院所的三个问号
四川省将整合农业科研院所。为何整合、怎么整合、如何放大整合效果——
省农科院水稻高粱研究所泸县试验基地,科研人员在田间进行秧龄调查。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何海洋 摄
省农科院最新研发的马铃薯雾培脱毒种薯技术使产量大增。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吴传明 摄
四川省林科院实验中心,专家在清点野生动物标本。资料图片
位于简阳的省畜科院良种繁育基地。资料图片
整合的目的
避免力量和资源分散
破除原有的壁垒
整合的做法
有“大院制”和“拥入高校怀抱”
两大类作参考
“开始了。”9月底,瞅着媒体刊发四川种业发展集团筹建初步方案的消息,赵俊随即发了一条朋友圈。在这位刚刚入职川内农业科研单位的年轻学者看来,四川种业发展集团提及的剥离下属事业单位资产,正是农业科研院所整合的前兆。
自今年6月,省委十一届九次全会提出整合农业科研院所资源以来,相关领域的工作随即悄然展开。眼下实施方案虽未公开,但业内人士的议论与猜测并未就此停歇。那么,农业大省四川整合农业科研院所资源的缘由是什么?是否有前路可循,又该如何放大整合效果?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王成栋
整合的缘由是什么?
●基于行业管理设置的科研院所,正在经历“散、耗、弱”的考验
“确实到了该整合的时候了。”常年研究四川涉农科研机构的成都市社科院社会学与法制研究所所长明亮介绍,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四川陆续依托省级业务主管部门设立了省级农业、林业、草原、水利、畜牧、农机等科研院所。“行业区分明显,专业性比较强。”明亮说,前述科研院所的主要作用,是为省级业务主管部门开展相关工作提供技术支撑、决策参考等。
但随着农业农村发展,特别是农业科技创新形势的变化,前述涉农科研院所的“线条分类”管理机制不足越发明显。
首先,是科研创新链的孤立化。“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给农业科技创新提出了更高要求。”西南交大国家大学科技园董事长康凯宁表示,现代科研是系统工程,不仅强调领域的专业性,还要求链条的融合性,即“创新链”。如此,过分强调专业性而忽略融合创新已经很难走得远。
康凯宁所言非虚。省林科院相关负责人坦言,一项草地沙化生态治理修复技术革新,至少需要湿地、草种、畜牧、野保、水利等十余个领域专家相互配合才能实现。但现实是:草种、畜牧、水利分属三个省级涉农科学研究院,与牵头草地沙化生态治理修复技术课题的省林科院互不隶属,“连行业主管部门都不一样。”
其次,是科研院所的内耗与资源浪费。“用流行的话说,就是‘内卷’。”成都某家禽饲养企业法人张立表示,公司近年来大举进军肉兔养殖领域。但让他想不通的是,常有互不隶属的两家科研单位上门就常见病的防治研究寻求合作,“一打听,两家课题核心内容基本一样,就是叫法不同。”而省林业和草原局草原处调研员彭宽田则承认,在草原科学研究领域,不少科研课题均需要经过相同的实验获取数据。但不同的科研单位之间,根本无法实现基础数据和数据共享。
最后,是科研院所规模偏小。“全院在编人员只有102人。”省草科院党委书记刘汉中介绍,该院下设六个研究所,扣除必要的行政管理人员外,每个所只有十余人。2018年前后,省草科院主动将牦牛所和绵羊所合并成高原动物研究所,目的就是内部优化整合资源。
明亮介绍,根据现行的科研项目管理体制,团队规模、设施设备、人员素质等都是衡量科研团队的核心指标。人少,则代表着设备不多,更意味着参与重大科研项目的竞争力偏弱。
整合的做法有哪些?
●强强联手、混合编组,是“先行者”们的经验
问题摆在眼前,那么,到底如何整合?“思路有很多。”成都市社科院经济所所长尹宏介绍,此前,广东、山西、湖南、江苏等省份均先后对科研院所,特别是涉农科研院所进行整合式改革。在业内,其宏观改革思路分为两类:大院制、拥入高校怀抱。
前者,广东是典型代表。2015年以来,原广东省科学院、原广东省工业技术研究院(广州有色金属研究院)、原中国广州分析测试中心、原广东省石油化工研究院等研究院所陆续并入新组建的广东省科学研究院。目前,该院在职员工已达4000余人,规模位居省级科研单位第一。
后者,做得最为彻底是山西。2019年,山西农业大学与山西省农科院进行合署改革成立新的山西农业大学,山西省林科院等随之并入。“机制更灵活、资源也更聚焦。”山西农业大学相关负责人介绍,与全国一样,合署之前的山西涉农科研院所均为公益性事业单位,项目、经费和成果转化路径单一。而与山西农业大学合署后,以往“同题竞争”的科研人员实现了联手协作,且经费来源、成果转化途径更加多样化。
在微观层面,首先要做的是平台与资产的统一管理。
四川农业大学原副校长杨文钰介绍,由于种种因素,涉农科研院所办企业和拥有经营性资产是普遍现象,且多数具备科研成果转化与技术推广的平台功能。在机构整合之后,这些企业和资产同样面临着重整版图的压力。
“最好是拧成一股绳。”湖南省农科院相关负责人透露,近年来,该院在整合省内涉农科研院所资源时,将经营性资产统一打包至同一个平台企业管辖。“农业科研必须面向市场,所以没有一个平台跟市场打交道是不行的。”前述负责人介绍,此前各科研院所均有院办、所办企业,但规模普遍偏少,而整合之后的新平台企业,一跃成为湖南省内规模前10的农业创新企业。
其次,还要做好“合并同类项”和“有机混编”。
“改革的目的,就是避免力量和资源分散,破除原有的壁垒。所以,重点就要从这个方向去着手。”江苏省林科院副院长王保松介绍,在整合省内科研院所的过程中,该院有意识地将研究领域类似、关联度较高的单位进行合并重组,从而实现了下属研究所规模和设施设备水平普遍位居全国同行前列。在有机混编上,则明确科研所内,关联学科人员不得低于一定比例且还要具备一定学历和职称,“类似于合成军种的概念,以后遇到跨学科课题,就不需要再去找领导协调批条子。”
竞争弱化疑虑该咋办?
●整合资源方能参与更大竞争,人如何激活才是关键
即便是众所期待,但仍有不少人对整合存在着疑虑。
最大的疑虑,是原有的竞争格局不复存在。在采访中,不少科研人员和科研体制改革研究者提出最多的隐忧是:整合或将弱化创新创造的竞争环境。
事实是否如此?“首先,眼下不是竞争是内耗。其次,真正的竞争是要在全国全球的同行中脱颖而出。”在省科技促进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楠看来,整合更是为了更高的平台上迎接更大的竞争。王楠提到一个区域经济学现象:近年来,不少省纷纷祭出“强省会”战略,其目的就是为了做大做强省会,以此为平台聚集资源,以在国家总体发展布局中赢得先机,进而带动全省更高水平的发展。与之相类似,四川如能有效整合既有的农业科研院所,就能在兄弟省的竞争中赢得主动。
王楠的观点,在辽宁的实践中得到印证。“我们就是涉农科研院所整合的受益者。”辽宁省农业科学院副院长孙占祥介绍,2017年和2018年,借助公益性事业单位改革契机,辽宁省农科院进行了两轮“扩编”——先后整合了原省农委、科技厅、原林业厅、原海洋与渔业厅、农垦局5个厅局所属的13家科研院所。
借助“扩编”,辽宁省农科院实现了平台资源的聚集。最为典型的是,原林科院与原海洋研究院的珍稀鱼类研究人员、设备、经费“合并同类项”后,相关领域博士生导师就达到10人,创建国家级实验室“一路绿灯”。目前,辽宁省农科院共拥有36个国家、国际科技平台,综合实力从2017年前的全国中游跃居全国前列。
“当然,内部的激励奖励机制还是要有。”作为西南交大科技成果混改的“操盘手”,康凯宁认为,整合能否真正成功,关键还在于对科研人员积极性、创造性调动上。他建议,趁着整合的契机,分门别类对不同领域科研院所和科研人员建立差异化的考核机制,以鼓励科研人员更大程度参与创新创造。特别是,对于从事基础性研究的科研人员和科研单位,要有更多的耐心与包容。而对于以实用技术(含品种研发)为主的科研院所和人员,则打通个人贡献与成果收益之间的联系,“让大伙更有干劲。”
省委编办相关负责人透露,四川省将结合兄弟省市经验做法,结合前期调研的基础上,加快方案编制和实施农业科研院所整合工作,最终确保涉农科研院所资源整合工作顺利进行。
他山之石
陕西
陕西是全国最早整合涉农科研院所机构与资源的省份之一。1999年,原陕西省农科院与原陕西省畜科院、原陕西省农机院等科研院所合并后,携手原西北林学院、西北植物研究所等组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合并之后的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一跃成为全国农林领域规模最大、综合实力最强的涉农高校,并先后成为211工程大学、985工程大学和“双一流”高校。
同时,为服务所在陕西省农林领域的科技支撑和决策参考需要,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在组建完毕后,专门内设陕西省农林科学院(西农新农村发展研究院)。而背靠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这棵大树,陕西省农林科学院科研项目和经费、重点实验室、人员团队与素质等均位居全国省级涉农科研院所的前列。
广西
广西是全国最近一个整合涉农科研院所的省(区)。去年,广西提出重点优化提升广西科学院、广西农科院、广西林科院科研实力,打造面向东盟、国内一流的地方科研院所。
同时,聚焦全区研究资源相对集中的中医药、畜牧水产、海洋等领域试点整合重组或重新剥离组建若干具有广西特色优势的科研院所。最终,组建广西产业技术研究院、医学科学研究院等。此外,广西还明确,将梳理经营状况较好、资产较为庞大的院所,在整合资源后,逐步转制成涉农科技型企业和科技成果转化平台。
目前,广西已初步完成省级涉农科研院所二级单位的合并与裁撤和资产清理工作。广西产业技术研究院和广西医学科学研究院等新的科研平台已全部挂牌成立,部分涉农科研院所的经营性资产正在划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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