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裴铁侠 倾倒英国汉学家
1947年裴铁侠与成都琴家合影。前排左起:白体乾、裴铁侠、喻绍唐、伍洛书;后排左起:李潘、卓希钟、喻绍泽、李奇梁、阚大经
著名琴家裴铁侠
唐中六
一代琴家 余韵满指
1936年9月“成都正俗今古乐剧改进研究社”成立,裴铁侠、万鹤斋、刘豫波、袁朗如、丁少斋、王岫生等社会名流应聘为名誉社长。该社包括川剧、昆曲、京剧、古琴及新乐,裴铁侠、袁朗如等为古琴家。
1937年春,裴铁侠发起成立“律和琴社”,成员有喻绍唐、喻绍泽、白体乾、吕公亮、王星垣、徐孝琴、梁儒斋。推选裴铁侠为社长,每月活动一次,活动内容除弹琴外,书画、诗词、小酌当是重要内容。这年秋天琴家查阜西、胡莹堂来访成都,与“律和琴社”全体成员会晤交流并合影留念。
“律和琴社”成立后,常有琴事活动于裴铁侠家中举行。裴宅位于成都少城同仁路48号大院,因宅内竹木青幽,两株楠木矗立于门的两侧,故雅号“双楠堂”,又因裴氏深藏唐雷霄、雷威所制大小琴各一张,故宅名又称“双雷斋”。裴氏悬牌于门,招徒授琴。由于琴事活动频繁,该宅吸引来更多的琴家、文人雅士、社会名流,琴家查阜西、胡莹堂,文化名人朴山腴、谢无量、杨啸谷、叶石荪、曾圣言等常聚宅中,相聚弹琴论诗、酬答。
裴铁侠早年两次东渡日本留学,在日期间加入孙中山的同盟会,为吴玉章同窗挚友。1912年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获法学学士,当年回国。民国初任四川司法司司长,下川南道观察使,1914年任四川省内务司司长,3月继任川东观察使,8月进京述职后返川,继任川东道尹等职。1915年裴氏赴京任内务部顾问,分辖浙江事务。时袁世凯窃夺革命成果,妄图恢复帝制,四川军阀混战连年不息,裴深感国事维艰,前途无望,遂退出政界。1915年秋季回四川,转而从事古琴研习。1935年2月裴铁侠又受旧交、时任四川省省主席的刘湘委任为四川省第七区(泸县)督察专员。6月到任后与当地绅士不和,故在职不到一年即在1936年4月去职再次返回家中,隐居于成都沙堰,情寄丝桐,研究琴理。
裴铁侠的琴艺,宗虞山,师清代琴师张瑞山弟子浙人程桂馨氏。裴氏在给查阜西、庄剑丞、彭祉卿的信中说:“……弟曩在燕都,曾交杨时百、王心葵诸人,尤推杨时百好古,老而弥坚,当时为彼丛书出版之时也。”这可看出裴铁侠从政北京时便与在京的著名琴家多有交往,这对他后来几十年间收藏名琴、探索琴艺、编写《沙堰琴编》从而推动川中琴艺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裴氏鼓琴挥洒自如,字正音圆,余韵满指,演奏技艺在蜀称绝,聆其声者,为之动容,叹为绝响。英国汉学家、东方音乐家劳伦斯·毕铿先生1946年访沙堰别墅时,听裴弹《流水》后叹曰:岂料除徐(元白)查(阜西)外,尚有如此高手也。流连忘还,盘桓竟日。据峨眉山何志愚上人讲,当时很有影响的琴家伍洛书(据伍洛书言,其5岁时,父亲即抱于怀使之操缦)到成都参加以裴铁侠为首的琴会,第一次听裴弹琴则“自知其不如而不弹”。在琴会记录中有“伍洛书装病不弹琴”的实录,愧其所学半属徒劳,然后模拟裴法而逐次改辙,遂与裴结为莫逆。裴自言:“古人虽有弹若断、按若入木之说,世人则纯以硬,故其出音偏重于刚而寡柔。”而裴翁指下于刚柔之间得中和之气,伍氏深契裴先生琴艺之旨趣,故尽弃其以往之所学,以裴为法。
裴对李德才的扬琴演唱,颇为欣赏,常携孙女裴家荥(现名裴小秋)去安澜茶园听李德才的扬琴,并说:“德娃子唱腔婉约柔媚,可以纳入琴曲手法以增天然琴趣,不必尽拘泥于琴谱。”
《沙堰琴编》 提携初学
在蜀琴发展过程中,裴铁侠的最大贡献,是将他研习数十年的一些琴曲辑为《沙堰琴编》(分《琴编》和《琴余》)。裴称:“本编之曲调,皆本素习心得记之,凡未经切究暨研讨而尚未完成,或向之所习而无大意趣者,概不重刊参加充数。”
《琴编》,成于1946年。共13曲,全为操弄,按宫、商、角、徵、羽、变调予以排列。计有《高山》《流水》《阳春》《洞天春晓》《醉渔唱晚》《樵歌》《雁度衡阳》《岳阳三醉》《白雪》《庄周梦蝶》《汉宫秋月》《潇湘水云》《离骚》等曲,做了前后记,分段处皆做了注。中国历代传下来的琴谱,不管是刊本或抄本,说明琴曲意境的文字太少,裴氏《琴编》按他自己所说:“本编为抗战时期疏散乡居习琴之稿,每于曲调首尾均缀有批跋,溯其源流,探其旨蕴,以资助初学兴趣。”这一用大量文字对琴曲加以说明的做法,给学琴者以很大启示。特别可贵的是他对《阳春》(15段)、《醉渔唱晚》(12段)、《离骚》(20段)三曲,每段除注释外,并根据曲意填写了心得体会式的歌词,帮助我们理解曲意。他在《琴编》中说:“编中诗词随写来,均于声调韵味有所关切。”他的这一重要著作为我们认识现代琴人、探研蜀琴文化提供了一份宝贵的资料。
从下面的几段文字,我们就可知道裴铁侠对《流水》一曲的研究是何等精深。裴说:
《流水》原跋所谓半髯子学于冯彤云,手授口传,并无成谱,因共拟数字付梓者,都甚简明,或有一二忽略,如大卓,重在左手,忘却右手。一拂一滚系偶然之失,不足为病,不能久习细审,乃至面墙而立,又或歧途,孔多昔人苦心。传世之谱反为阁置,殊可浩叹。因批正《流水》(赝)本,并将原本逐段批明。二十余年研习心得,随笔写出或亦略有补于今之弹《流水》者幸也。
关于《流水》第六段,他说:
此段指法虽大开大阖,凡用滚拂,左右手各有职司。进退往复,移换吟猱,须要分明合拍,仍极细致而有规矩,习之者初或滞涩,久自圆熟。首先紊乱,终于含糊,不能得其美妙之音。至于滚拂,以全弦为韵,放开合七弦,为一种声带音,以一弦为数种声,琴曲中独开生面,盖无伦比。作者心灵手敏,不可露粗暴之象,而一味求净,亦不可落于纤弱。猛滚慢拂,更非一致如是,要有轻重缓急,曲尽变化之能,方称合格。
《流水》跋语:
文艺学术皆非精娴不足以喻其妙。矧弹琴为心声之学乎?得之心者应于手,将失之心者乱于手矣。只以练习不熟,乃至拍板、换气胥成难题,滚拂打圆、急连猛注,无不动生荆棘,拟字初觉其简,久按甚明,设误解忘删,顿失其旨。本编所题,皆就神理间,亦提出数句赞评之,为初学之兴助云尔。
原谱第六段,标题要猛滚慢拂,此不可认为通例。盖猛滚慢拂最显著者,如摆猱,然亦分三准,有轻重缓急。至于放开猛注,则均非猛拂慢滚不可,如不辨明虑失,推移消长之机,贻误岂浅鲜哉?
原注指法均于曲中,注释甚明,兹不赘述。
《琴余》一卷,成于1948年。包括“琴律”“琴韵”“琴腔”“琴品”“琴辨”5个篇章,这是他在数十年中对历代琴学论述研读后的心得体会而成独具个性认识的琴学著作,是“撮其旨归,撷其精要,揽群峰于俯仰,会众壑之阴晴”之作。
裴铁侠的学生有曾圣言(早期川大教授)、伍洛书(民国时期军人)、李璠(早期川大学生,植物遗传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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