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他的伙食还不错,早上蒸馍后晌面
他们给他的伙食还不错,早上蒸馍后晌面,每顿至少三个菜,两荤一素,晚饭甚至还上点酒。魏山河毕竟是军人,肠子直,既然想不出为啥抓他,索性就不想了,上啥吃啥,吃饱了倒头就睡。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天。
在这五天当中,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也没有进行任何讯问,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后来魏山河甚至怀疑把人抓错了。
就在被抓的第五天晚上,天黑定的时候,旅参谋长来了。
这个参谋长姓伍,叫伍殿章,河南人,和魏山河曾有过一面之交。那还是队伍刚组建起来在陇南一带剿匪时,有一次一股土匪包围了新三旅一个营,情势很危急,旅部急调几支部队火速增援,魏山河当时是连长,奉命带他的这个连赶来增援。
伍殿章当时是一个团的副团长,也带了两个连来增援。在山下一个破庙里商讨军情时,他们见过面。
这一仗,他们互相配合得很好。当时的所谓土匪,其实是盘踞在这一带的旧军阀残余部队,人数多,战斗力强,武器装备也不差。
伍殿章坐镇指挥,他带来的两个连和魏山河连根据战斗分工从三面围攻山头的敌军。魏山河利用山间的树木石头作掩护,很快接敌,一阵猛打猛冲,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和被围在山上一个断崖夹缝里的队伍里应外合,终于把包围山头的一千多敌军打了个稀里哗啦,一直追了十多里远。
就是这次战斗后,魏山河升成了副营长,伍殿章也由副团长当上了团长。此后他们虽然再未见过面,但彼此在脑海中留下印象,特别是这个伍参谋长,一直记着魏山河这个人,知道他能打仗,会指挥,兵也带得不错。派魏山河营深入子午岭山区独立作战,或多或少还是姓伍的当了参谋长后出的主意呢。
伍来后魏山河已经躺下了。
五天来,这窑里连个蚊子都没飞进来过,魏山河确实感到寂寞,现在一见有人来,借着灰暗的灯光一看又是个熟人,他大喜过望,赶紧爬起来敬礼、招呼。伍殿章一把把魏山河按倒在炕边,顺手拉过一个椅子对面坐下,两人开始说话。
魏山河迫不及待地问:“参座,半夜三更突然把魏某人从病床上抓来,我犯的是哪达的罪嘛?”
伍殿章没立即回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魏山河:“老弟,你从军多年,都算个老行伍了,啥地方出了漏子你会感觉不出来?”
魏山河一听他的口气,知道事出有因,不由“唉”地长叹一声道:“兄弟我虽然在新三旅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自信没有任何对不住上峰和诸位弟兄的地方。只是有一件,年时腊月剿匪时,一时疏忽,走脱了匪首白燕子,但这我主动向上面报告过了呀,你们旅部还发了电令,只是让兄弟吸取教训,对属下严格管理,并没说要给处分呀,何况都过了这么长时间……”“那算个毬!”
伍殿章没等魏山河把话说完,用一句粗话打断了他。他操着浓厚的河南口音继续说道:“那是个啥事?部队还有不打败仗的?何况老弟你那还不算败仗,不是把头头都逮住了么?去年本旅在陕北和红军打仗,哪一仗打胜了?有一次不是连旅座都几乎让人家逮走了,你那算毬个啥事?”
魏山河一听抓他不是因为这件事,心里稍微平静了些。那再有啥事呢?他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来了,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走脱了白燕子这件事,再有啥事,兄弟我确实不知道了,参座不妨点示一二。”
伍殿章说:“好,我就给你明说了。老弟,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姓史的,西塬南面塬上人?”
听说是史全喜,魏山河吃了一惊。他想不出史全喜会有什么事,就对伍殿章说:“认得,他叫史全喜,就这西塬南塬上人。那还是去年兄弟走失了白燕子之后,担心上峰给处分,心里苦闷,出外打猎时不小心掉在一个深坑里,就是这人当时救下了兄弟,我们彼此就认识了,还结成了兄弟。”
魏山河也没有隐瞒,把他同史全喜的关系如实地给伍殿章讲了,同时,为了把事情探听清楚,他又反问伍殿章:“不过,我想他一个庄稼汉,能做啥事呢,还连累上兄弟?”“庄稼汉?听说他和红军有联系哩!”伍殿章用眼睛盯着魏山河,不动声色地说。“啊?”一听史全喜和红军有联系,魏山河一下子紧张了,不过很快他又镇静下来。他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在伍殿章面前承认史全喜和红军有联系,至少要说明他不知道这件事。
魏山河“噌”的一下站起来,背着手在窑里地上来回转圈子,转着转着停住了,忽然仰天哈哈大笑几声,回过头来对伍殿章道:“参座,不会的,不会的,说史全喜做下其他啥事我还信哩,说他是红军我不信。请参座相信我,兄弟虽然不精明,但在外闯荡多年,对人还是有一定观察能力哩。据我看,此人还诚实着哩,否则,我也不会冒冒失失同他结拜兄弟了。”
伍殿章道:“谁说当红军的不诚实?”
魏山河一下子被问住了。他随即又笑了,说:“是啊,当红军就不见得人不厚道,不过,我是说,史全喜不会是红军。你想,他一个富人,家里有吃有喝,妻娇子从,何须放着清福不享,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受那份罪呢?红军对他有啥好处?”
伍殿章说:“对,说史全喜是红军,不光你不信,我也不信,就连旅座也不信。不过,此事不瞒你老弟,这是五天前庆州保安司令唐世麟来说的,他还为此亲自来到我们旅部。据他说,史全喜半个多月前,亲自从子午岭押了两车药材和山货朝董志塬上走,路过保安队卡子时被保安队的兵扣住了,从车上搜出不少枪械和子弹。据他说,这些枪械子弹有你送的,还有为红军捎的,可能是要回到南塬组织游击队,因此就咬住了你,兄弟我今晚上就是奉了旅座的命令来问你此事的。”(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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