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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背架子

甘肃日报 2014-04-17 18:52 大字

【百花】背架子

□ 牛旭斌

家乡在陇南山区,农田是一级级向山顶盘旋的梯田,红陡坡、悬垄梁上各有百十亩,灌坪梁到夏家湾虽在山脚下,但梯田面积最大,海拔高却土壤肥沃,是长庄稼的好田。

背上背架子满山转的时候,就是村庄正当丰收的年景。赶上这浩浩荡荡的背架子队伍,你一定会被这场面所震撼。

到了春天油菜花开和秋天黄豆叶黄的季节,田园和旷野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蓝天上飘舞的白云。就连白云也艳羡大地,飘着飘着,就化作烟岚,失散于天空。我想它一定是来到了旷野上,与虫鸟花草一起,搬运自己的幸福,搬得只剩下湛蓝湛蓝的天空,碧绿碧绿的山野。背背架子的人也一样,在搬运生活、搬运盼望的收成和幸福。

60多阶的梯田地围着丘壑转,在庄稼泛出七彩的光芒时,仿若挥舞着飘飘的衣袂,绚丽的彩带,你站在高处俯瞰,那份天地造设的完美会把你给看美了,陶醉了。

黛色的山峦,青草青青,在那些羊肠小道中,迂回穿梭着肩背东西的人们,老远看去一排排,或者一个个黑团,黑影,黑点,若隐若现,走近了,才知道他们身上背着柴火、秸秆、打山的猎物,或者熟了的麦子。他们汗流浃背,青铜色的脸庞上淌着豆大的汗珠,在折来拐去的山路上往山下走,寒冷的冬天,他们也会满身细汗,面泛红光。

在山的怀抱里,山势越陡,梯田越窄,通行的山路就更加逼仄。连接邻乡的公路还没有通达前,从后寨子去夏家湾的山梁上,田间道路基本都是羊肠小道,最宽的也就容一辆架子车通行。更多的东西在收获时,要打包打捆,搭背在背架子上往回运。

人是最早的车。两条腿恰若两只轱辘,载着沉甸甸的东西,又像蚂蚁搬家,把坡上的柴火,地里的庄稼,玉米秸秆,药材,一点点、一捆捆搬回家。

八九岁的时候,我得到父亲馈赠予我的第一个背架,二尺多长,到山里帮忙劳作的时候,出于玩的目的,父母会在脊背上搭背一些轻的东西,挂一个马勺,或者捆几条编织袋,背些许柴草,都是轻如烟的东西。我背着它满心欢喜地下山进村,在奔跑中路遇的人都夸我攒劲,我也暗自窃喜能用背架子背动东西了,并以此向伙伴和村庄宣布我的成长。

上中学之后,父亲给我新造了一个背架子,松木的,在制作推刨的时候,从推刨眼里盛开的木花儿,让满院子飘散着油脂味的松木香。背架子用两根三尺多的弧形木条作脊梁,横担五条龙骨,以铆钉相嵌,打钉结实,便纹丝不松。背架子做好后,父亲用软木藤扎好绳卷,绑好扎绳,架在我肩头,说试一下,现在起,你就要像一个大人一样干活了,这坡上的几亩地,我和你娘干不动的时候,就都是你们的。我感到沉重,但还不完全明白生活的重担。只自顾自地喜欢散发着松香的新背架。打那以后的中学时光,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要么是去打猪草,要么是背上背架子,到山上,在黄昏月下,接山上每天回家都会拾一些柴的母亲。

后来,村后通了上山的车路。父亲抽空造了一辆架子车,从小镇买回来一个车轱辘,放在院子里安装时,我们兄弟欣喜若狂,终于可以扔掉压得人喘不过气、直不起腰的背架子了。哥哥将他的背架子自个儿放到了耳房子的棚上。他已经等不及这一天了。

父亲生气了,喊住哥哥让取下来。说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架子车再好,远山上荒坡里没路的庄稼还要背架子收,你们知道干活累,就把书好好念。一让我们念书,我们便喑哑下来,对着屋檐淌眼泪,委屈,喜悦,涕笑交织。但更多的是喜悦,我们拉上父亲新套的架子车满村子游荡,显摆,车轮碾过家门前的蒿草,把青草的水都碾出来,碾过打麦场,留下如花的车辙。村庄上空浓郁的苦涩和奇特的芳香随风飘散,留在我蒙昧的童年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知道,在农业方式的更新转变和农具的淘汰换代下,背架子又像最早配给它的搭拐一样,继承性地做了架子车的好兄弟。我背着背架子背麦的时候,切身地体悟了“人在负重下直起腰身就不会趴下”的道理,这也是我背着背架子拾柴磨面,在直面和迎接生活的苦累时获得的感悟。

谢谢父亲,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给我承接住生活的背架子。背架子没有压垮我,而坚毅地将我背向和送往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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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陇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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