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年古城眺望白龙江古城内出土的无当司马印华年古城
从华年古城眺望白龙江古城内出土的无当司马印华年古城隔着白龙江远眺古城古城残存城墙山巅寺庙收割的油菜籽收获季节到了人们錾开石板石板砌成的墙山涧泉水汩汩
文/图 兰州晨报首席记者 王文元
大山深处,白龙江之侧,山岗高耸,群山环抱,一座古城赫然在目。
这里曾出土了无当司马印。这里据说一度为宕昌国的都城,而如今古城寂然,静听白龙江日夜流过。
茫茫群山,沿河谷而行,是唯一交通孔道
6月10日一大早,舟曲新区新鲜的阳光就惊醒了我们。下楼,站在宾馆前的白龙江边,举目四望,忽然发现我们被圈在了一个莲花状的群山中。“环滁皆山也……”千年的欧阳修的名句,就猛地跳入了我的脑中。
舟曲新区处在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盆地中。四周,群山环抱;低头,一水环流。绵绵群山如同相互交错着的双手,合拢在一起,将这个小镇捧在手心中。清晨的阳光洒在山坡上,泼在悬崖上,营造出非常强烈的光影效果。天空瓦蓝,即便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兰州蓝。可这里的天,依旧蓝得让人心颤。
宾馆对面的山坡,相对平缓一些。可在我们眼中,也是非常陡峭的,仿佛人站上去,稍不留神就会滚下来。可就是在如此陡峭的半山腰上,竟然有一个村落,村落边上则是重重梯田。舟曲的气候,已经接近亚热带气候了。当兰州的麦子才长出一尺多高时,这里的麦子已经收割了。远远望去,山腰的农田,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好像是麦子收割后的麦茬。忽然,似乎是某个约定的时刻,村庄的上空飘起缕缕炊烟,沉睡的小村,猛然活了过来。
盆地中央是一座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小镇,宽阔的马路一尘不染,偶尔有缓缓驶来的洒水车,将一粒粒闪亮的水珠,洒在马路上。街道上静谧极了,偶尔传来学生的读书声,为小镇增添了无限生机。
这里是距离舟曲老县城13公里的舟曲新区。这个新建的城镇,是2010年8月7日,那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袭击了舟曲县城后,人们努力奋斗重建的成果。2016年6月8日至11日,中国楹联文化翠峰山高峰论坛暨第三届舟曲民俗风情楹联文化节在舟曲举行。我也有幸参加了这一论坛,见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楹联高手们。
那个白龙江边的华年古城,就是偶然听到的一个消息。到舟曲的第二天早上,查阅有关资料时,忽然看到了一条令人惊奇的消息。这个资料上说,在距离舟曲新区大约33公里的地方,有个华阳(华年)古城,那里曾出土过一枚无当司马印,这是汉魏之间的铜印,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在那个时候,这里就有了一个很重要的戍守之地。这份资料还提到,华年古城曾为宕昌国的王都所在地。
如此充满奇幻的地方,距离我们所在舟曲新区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一定要去,不去才是最后悔的。随即,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省楹联学会的副会长廖海洋,没想到,他对这个古城也非常感兴趣。我们的想法得到了舟曲文联主席李白成的大力支持,他热情地给我们安排了车辆和向导。
下午,我们出发寻访华年古城。这里的公路,比较简单,大多沿着河流分布,或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河谷是唯一的孔道。
白龙江边,山包矗立,山上就是传说中的千年古城吗?
离开舟曲新区,我们沿着白龙江逆流而上,公路就在白龙江两侧穿行,华年古城距离舟曲县立节镇不远,属于舟曲县立节镇华年村地界。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抵达华年村。同舟曲的不少村落一样,这个小村是人们在白龙江和大山之间的空地上建立起来的。一边紧挨着白龙江,一边靠着海拔三千多米的大山。我们要去的华年古城就在白龙江的对岸。给我们带路的窦先生,长期在舟曲文博系统工作,多次到这里进行过调查,算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进入了华年村,司机放慢了车速。他说,我们要从村里一个小巷中穿过去,然后到对岸。小巷的入口非常窄,车似乎是挤进去的。但是越往前走,就越宽。片刻功夫,我们便出了小村,来到白龙江边。脱离仄逼小巷,视野猛然开阔了。眼前白龙江滚滚而过,对面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耸立。舟曲地貌上有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高差非常大,人站在峡谷,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非常渺小。
舟曲县博物馆的窦先生,指着河对岸的山包说,古城就在那里!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江对岸的山包上,几段残垣断壁隐约可见。怎么看也只是个土寨子,远没有传说中宕昌国王都的气象。
顺着水泥路,下一小坡,到了河边。走不远,一座吊桥横跨在白龙江上,钢缆水泥修筑的吊桥非常结实。过了吊桥,就要徒步上山了。
华年古城周围的土地,早已开辟为农田,山间泉水咕咕流淌,山间的小路曲曲折折,手臂粗细的松树密布。我们走着之字路,穿行在山泉和松林中,七八分钟后,才插入到山间便道。这时,已经距离山顶不远了。
舟曲的气候很热,普遍是两熟制。虽然麦子已经收割了,但农田中苞谷已经一个手掌高了。从山巅引来的泉水,沿着水渠在各个农田中流淌。又走了十几分钟,总算到了山包下面。此刻,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道之字形的石台阶,顺着石台阶上去,便是华年古城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山间太阳极热,刺眼的阳光让人无法睁眼。低着头,顺着层层石头台阶往上爬,台阶尽头是两块文物保护石碑,一块是汉文,一块是藏文。站在石碑前,我们发现这是山顶上一块不大的坪地,有三四亩的样子,类似枣核形,在坪地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寺院钟灵寺。
漫步在坪地上,打量四周,这里的地势非常独特。小山包后面鸡冠山环抱,前面则是滚滚白龙江。奔腾不息的白龙江从上游的立节镇政府所在地开始,绕了个巨大弧形,直奔山脚下,然后又猛然拐了个大弯,往下游而去。
这里是舟曲县立节镇华年村白龙江南岸的一、二级台地上。隔着白龙江,东北是占单村,北面是华年村,西邻立节镇。古城城址的东南为鸡冠山,北临险崖和白龙江,西北、东北地势平缓,城内大部缓平。从地势上说,高出白龙江河床35米—38米。
这是一段典型的河谷地带,河对岸的华年村,坐落在山间的冲积扇上,是一片相对广阔而富庶的土地,从地形上说也是相对安全的地带。在华年村的上游不远处,则是立节镇政府,那里有一处狭窄的山口,横在山河之间,便于防守,同样在它的下游四五公里的地方,也有一个极其狭窄的山口,也便于防守。
廖海洋见此地势,惊叹道:“这不就是以山为城,因河为池吗?” 这里是通往青藏高原的要道,汉代李广曾率军到舟曲。人们评说,这座古城军事地理位置极佳,不仅仅控制着整个河谷地带,也是进出青藏高原的门户。
这样看来,民间传说中,这里一度是宕昌国的王都所在,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这个宕昌国,究竟是个怎样的王国呢?
宕昌古国,夹缝中生存的陇南方国
宕昌国是北魏时期,陇南地区出现的少数民族地方政权,在这前后,陇南地区曾出现了五个古国。宕昌国是以今天的宕昌县为中心,控制着今天仇池山以西,天水藉河(古代称席水)以南,东西达千里,南北达八百里的地方。今天的陇南山地,都以交通不便号称,更不要说公元五世纪了。当时,森林更加茂密,河水更加湍急,人们往来更是不便。
不知怎么的,生活在这里的宕昌羌就建立了一个王国。宕昌羌是先零羌和烧当羌的后裔。原先,他们生活在祁连山一带,史书上说,他们东接中华,西通西域,南北数千里,但却各自为部落,没有形成统一部落联盟。后来他们屡次进犯金城郡等地,遭受中央政府的打击,不得不向四周迁徙,一部分就进入了陇南山地。
宕昌羌就是其中的一支。这个宕昌羌也非常有特色,他们的房屋用羊毛或牦牛的毛的编织物来覆盖,似帐篷而又非帐篷。他们似乎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山深处,没有法令,没有徭役,只有在打仗时才聚居到一起,平常则各自生活,互不干涉,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这样一个没有文法的部族建立所谓国家,其实力实在有限得很。所谓文法,就是中国古代的国家管理制度和文官选拔制度,有了这套制度,部落酋长国才能迅速走向王国,进而攻城略地,发展壮大,从而成为中央王朝的心腹之患。
宕昌国显然不具备这些条件,自然也没有引起南北两朝的重视,甚至连这个王国怎么建立的都不大清楚。人们只知道,最初的酋帅是梁勤。到了北魏初年,他的孙子梁弥忽,成为宕昌羌的酋帅,向北魏表达归附之意,为了拉住这个地方政权,北魏用了惠而不费的办法,封给高官。于是,梁弥忽就成了宕昌王,这也成了宕昌国的开始。
实际上,这是一个处在夹缝中的小王国,北有北魏,南有刘宋,西面则是吐谷浑,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不仅要三面求和称臣,而且要防备王国内部受某个政权扶持的野心家发动叛乱,夺取王位。第三位王梁弥治时期,王室成员梁羊子就借吐谷浑的力量来颠覆梁弥治。危机时刻,梁弥治向北魏告急,北魏武都郡镇将宇文生率军击败梁羊子和吐谷浑军,才挽救了这场危机。
尽管他们极力学习中原文化,但在交通不便、王国割据的情况下,成效不大,也对中原礼节并不了解,孝文帝曾斥责:“边方之主,乃不如中国一吏 。”可见,这个王国文化非常的落后。
虽然,这个王国向中原王朝称臣,但在中原王朝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只能对他们采用羁縻政策。曾有宕昌王上书北魏王朝,求军仪及伎杂书。军仪就是军队设置礼仪等方面,是军国重器,怎么可能给边方小国,给了岂不是自找麻烦;杂书更不能了,《齐民要术》就是杂书,一个国家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的汇总,自然不给。直接拒绝不好,只能说,军中器物种类甚多,学习不易;内伎不甚涉远,也不能给。杂书是秘阁图书,概不外出。最后将《五经集注》、《论语》各一部赐给宕昌王,算是给了一个安慰。
从424年算起,宕昌国前后存在了140年,经历十主。
这里究竟是不是做过宕昌国的王都呢?人们还都在争论中,有人认为,宕昌国王都在今宕昌一带,也有人认为,这里也曾一度做过王都。人们的理由是,在当时战乱不断的条件下,王都也多次发生变动。而且这里曾出土过一枚无当司马印,成为一个很重要的物证。
一方铜印,千年往事,尽在不言中
在山包上转了许久,不时发现一些汉瓦残片,显示这座古城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
汉武帝时期,军队出现了司马一职,大将军所属军队分为五部,各置司马一人领之。魏晋南北朝,诸将军开府,府置司马一人,位次将军,掌本府军事,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可见司马权利之大。无当司马应该属于别部司马的范畴。别部司马就是别领营属的,相当于现在的独立旅、团之类的,一些部族首领往往被授予别部司马一职。
人们考证,这个无当司马背后还另有玄机,似乎应该是北魏时期,仇池国武当氐镇南将军杨保宗镇宕昌政权时遗落的掌印。而华年古城曾经是宕昌羌忽廉女王所居住过的城池。
至于是否曾为宕昌国的王都所在地,已经无据可考证了。
太阳渐渐西斜,农人开始忙碌了。山间一块坡地上,一户人家正在忙碌着打碾油菜,而在他们附近的高台上,村民在为修建新房而忙碌着。这里的人们利用山谷间丰富的石料,将尺许见方的石头运到半山腰,然后再顺着纹路,錾开成约1.5厘米厚,形状各异的石板。这是他们制作房屋的基础材料,相当于其他地方人们所用的砖。房屋的框架早已浇筑就绪,几个人忙碌着錾开石板,几个人在脚手架上,将一块块石板立起来,按照自然形状排在墙上,形成美丽的花纹。
舟曲气候湿热,用立着的石板砌墙,美观漂亮,且通风透气性比较好,算是当地典型的建筑模式了。
窦先生详细解说了这座汉代城池构成。自然,城池的规模不仅仅局限于山包上,山包上的古城残迹只是古城最核心的部分。其它城墙和遗迹都被岁月所湮没。整个古城的城墙,在鸡冠山的山腰中蜿蜒分布,城址东西宽450米,南北长390米。至今我们还能看见山间的烽火台遗址。古城现存卧龙山烽火台及残垣两处,南残垣高6米,长21米,东北残垣高1.6米,长3米,城垣均以板状石块和砂土垒筑而成。而“无当司马”铜印和青铜镞,就是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块农田中发现的。
岁月久远,当年,雄镇一方的城池,如今只剩下这些残存的遗迹,诉说着往日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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