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关注山里孩子,上学的路迢迢
孩子们走在上学的山路上。 每天上学,孩子们都要走过这座小桥。
因地理条件的限制,沟沟坎坎将村庄与学校分隔,缠绕在大山上的小路,维系着山村孩子求学的梦想。一个小时,是这些孩子从学校到家的时间,不管刮风下雨,不管飞雪漫天……
大山里的小学
清晨的宕昌县大草滩村笼罩在薄雾中。上午8点,太阳爬上东面的山头,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大草滩小学四年级教室,阵阵寒气从门窗缝隙钻进来,坐在教室第二排靠窗座位的袁爱辉裹紧了单薄的校服。
9岁的袁爱辉读小学四年级,他所在的学校位于宕昌县城关乡大草滩村,大草滩小学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建筑,白墙红瓦,四座砖砌的平房教室整齐地排列在校园北面。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李白,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11月23日上午,吃完早餐后的袁爱辉和同学坐在教室里,趁还没敲响上课铃之前集体背诵冯老师前一天布置的课后作业。
“上课。”冯老师带着课本大步走进教室,“今天,我们来学习第21课《搭石》,请大家把课本翻到21课。”袁爱辉抬眼看了看冯老师,迅速把桌上那本书角已经发皱的语文课本翻开来,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听讲、朗读、勾画生词,前两个自然段精讲结束,原本空白的课本上已经被袁爱辉做上了注释。9时整,清脆的下课铃声打断了冯老师的讲课,还未等冯老师走出教室,玩闹声已经在教室里响起来。
“爱辉,你过来。”站在教室门口叫袁爱辉的是同村同班同学王小强,他是袁爱辉关系最好的朋友。袁爱辉跑出教室时,王小强正拿着一个“悠悠球”玩耍,因为不得要领,几次都失败了,绳子那头的“悠悠球”始终收不到手中,就在他们互相争抢玩耍的过程中,上课铃声又响了。
在袁爱辉的心里,课间十分钟是充满诱惑的,能和王小强在校园里尽情追逐,但是上课铃声却不允许他们继续放肆地打闹。这时山坳里的学校完全笼罩在阳光里,温暖的阳光洒在袁爱辉的课桌上。
课文《搭石》精讲结束,冯老师布置下了课文中的生字词,袁爱辉从书包里拿出了生字本,却发现其他同学都已经在前一天交给了老师,冯老师看到袁爱辉拿出生字本,问道:“你是不是没交作业?”面对严厉的冯老师,袁爱辉没有回答。
听课、朗读、背诵,紧张的课业安排却也让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太阳已经快升到半空,袁爱辉打开一旁的玻璃窗,发现远处的山上伴随着轰鸣声有大量石块从山上掉落,这是挖掘机在新建一条通往袁爱辉家的乡村公路,挖掘机将大山上的土石挖下来,随后推到山下,大大小小的石块顺着山沟滚落,发出“嗵嗵”的响声。这对于袁爱辉来说要比上课“精彩”多了,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袁爱辉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吸引到了窗外,直到中午放学铃声响起,袁爱辉才“回过神来”。
漫长的回家路
大草滩小学位于宕昌县城西北3公里处,是城关学区一所六年制希望小学,共有95名学生在该校的6个班级读书,袁爱辉所在的四年级只有9名学生。目前是走读制学校,考虑到部分学生离家远、山路难走,学校每天下午4点半放学,并允许一部分无法回家的学生在学校吃饭午休。
每天的中午饭只有一个大饼,在袁爱辉看来,中午饭和写生字一样枯燥,午饭过后,袁爱辉和王小强打起他们最喜欢玩的乒乓球。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为了巩固前一天学的唐诗,袁爱辉和同桌轮换监督背诵唐诗,“送元二使安西,王维,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当袁爱辉意识到自己背串诗的时候,同桌已经笑得伏在了桌子上。
在没有手表的孩子们看来,太阳是他们最好的计时工具,当照射进教室的阳光越来越少时,就说明离放学越来越近了。下午4点半,下课铃声响起,袁爱辉家所在的马乔山四社在学校东南方向的大山上,有4名学龄儿童在大草滩小学读书,每天上学放学,崎岖陡峭的山路上总能看到4个孩子的身影。这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头,4个孩子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远处半山腰上的挖掘机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这条在建的山路对马乔山的村民来说意义非凡,上百年来,生长在大山上的村民祖祖辈辈都没有一条可以通车的道路,生活物品、粮食的运输全靠人力和牲口,让马乔山通上一条公路是好几代村民的梦想。就是这样一个梦想,在一个星期前终于变成了现实,当地政府为马乔山修建公路动工时,村民们买来鞭炮、礼花尽情燃放,喜庆的炮声在大山中回荡,住在山上的数十户村民看着山脚下的挖掘机在大山上铲下第一斗土。一个星期后的下午,走在放学路上的袁爱辉和王小强看着大大小小的山石滚落,口中模仿着石头触地发出的“嗵嗵”声。
在向南走一里柏油马路之后,同行的4个孩子向左一转走进路旁的河道中,河水在这条并不宽的无名小河中日夜不息地流淌,此处也是马乔山村民回家的必经之路,袁爱辉和小伙伴每天至少要经过两次,为了过河方便,村民用两根长木在河道中搭起一座刚露出水面的小桥,4个孩子排成一排,小心翼翼地通过小桥。这座小桥让袁爱辉想起了上午所学的语文课文《搭石》,与课文中不同的是,马乔山村民的过河工具是木桥,而非搭石,但两者相同的正如课文最后所述,“一排排搭石,任人走,任人踏,它们联结着故乡的小路,也联结着乡亲们美好的感情。”
过河来到山脚下,山路立马变得陡峭起来,仅一人宽的小道上被每天经过这里的村民踏出一条“白色”的蜿蜒曲线,在这种路上行进更准确地来说应该叫做爬山而非走路。二十分钟后,山道变得平坦,原本已经落山的太阳又出现在身后,王小强拿出自己的悠悠球和袁爱辉研究起来,同行的小女孩也凑到一旁看着两个男孩轮换玩耍。
将近半个小时的山路已经让孩子们略显疲惫,4人在相对开阔处休息片刻后再次出发。途中袁爱辉和王小强走向一片梯田,梯田深处相对偏僻,很少有人经过,但这里有两个孩子最大的乐趣,他们用结实的细绳做成套,一头拴在梯田边缘的小树枝上,另一头平铺在草面,一旦野鸡将头伸入绳套觅食,绳套在野鸡的拉动下就会将野鸡头紧紧圈住,这个简单的办法十分奏效,他们曾经多次用这个办法抓住野鸡,但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爱辉,你看绳子断了。”袁爱辉顺着王小强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固定在树枝上的绳套从中间断裂,明显是被什么动物咬过。
村子下方出现了一条岔路,向左走比较远却安全,向右走距离近,沿途却有不少坟墓,“6点之前可以走近路,6点以后就要从左边走。”这是老人叮嘱4个孩子的话,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之后,4个孩子走上了那条“危险”的近道,临近村口,太阳也落下了山头,气温已经下降,4个孩子约好第二天上学的时间后便各自回家。
奔跑在上学路上
“咚咚咚”袁爱辉连续敲门,为袁爱辉开门的是在兰州上班的表姐,11月中旬,是黄芪、红芪的收获季节,因为农忙,表姐从兰州回到家里看望父母,顺便帮家中做些农活,临近晚饭时间,袁爱辉的奶奶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晚饭,袁爱辉扔下书包便照看起年幼的弟弟,这也是袁爱辉回到家的首要任务。半个小时后,袁爱辉的妈妈背着两捆黄芪走进院门,“作业写完了吗?” 一进门,妈妈便开口问道。“完了。”袁爱辉一面给弟弟喂饭一面答道。
虽然是农忙时节,但袁爱辉家里却有着过年的气氛,奶奶为前来帮忙的亲戚炒了土豆丝和白菜炖粉条,一家近十口人在厨房里吃饭。袁爱辉却端着碗跑到了套间里,一边吃饭一边变换频道挑选着自己爱看的电视节目,对于这个习惯,袁爱辉的妈妈十分反对,“赶紧吃饭,不要光盯着电视看。”孩子的任性淘气有时让她无可奈何。
袁爱辉的父亲在十个月前离世而去,两个年迈的老人、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还有忙不完的农活,父亲留下的一切重担全部由还不足30岁的母亲扛了起来,这也让袁爱辉的母亲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每逢农忙时节,袁爱辉的妈妈和年近六十岁的爷爷就成了这个家里最主要的劳动力,袁爱辉则要在放学回家后担负起照顾不满两岁的弟弟的任务。晚饭一结束,一家人便坐在灶房里打理白天挖来的黄芪,他们管这一过程叫做割黄芪。因为工作量大,袁爱辉不得不放弃精彩的电视节目,搬来小板凳帮助母亲干活,他熟练地拿起一把镰刀,刀尖朝上并将刀把放在板凳上,坐在上面将镰刀固定,双手抓起黄芪顺着镰刀刃割掉黄芪的茎,再将根部打理干净,最后按照黄芪的品质大小将其分类放置,再由爷爷扎捆。往往打理完白天挖来的十来捆黄芪已经是午夜时分,考虑到袁爱辉第二天还要上学,十点左右母亲就开始催促袁爱辉早点睡觉。
原本热闹的村庄变得寂静起来,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狗吠划破村庄的宁静,干完一天农活的村民早已进入梦乡,村庄就在不知不觉中轮回到新的一天。
不需要闹铃的提醒,袁爱辉就会在清晨6点30分准时醒来,简单洗漱完毕后,袁爱辉准备好书包课本,带上妈妈前一晚准备好的午餐,在和同学约好的7点钟再次踏上上学路。
初冬的大山里寒气逼人,村庄仍然笼罩在夜色中,几个孩子行走在那条再也熟悉不过的山路上,为了赶时间,他们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昨晚你干啥了?”袁爱辉回头问走在身后的王小强。
“我梦见咱俩去抓野鸡,你不让我抓,把我气坏了。”王小强的回答逗笑了袁爱辉。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我和一个陌生人站在悬崖边,他一直在后面推我,差一点我就掉到悬崖下面。”一会儿,天色开始慢慢变亮,大山表面铺上一层白色的霜,眼前那条“之”字形的小路在一片白色中尤为显眼,两人加快脚步,借着惯性一路小跑,身后的村庄在奔跑中越来越远,村里那座最漂亮的建筑却越来越近,走下大山,经过小河,当8点钟袁爱辉走进校门的时候,太阳正好升起在东面的山头。
■文/图 本报记者 杜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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