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故乡的米酒 □梁荣
□梁荣
转眼间,2020年只剩下不到1个月。想想,这个时候,深居融水苗族自治县大苗山的母亲又开始酿糯米酒了。
往昔,12月刚过,母亲从粮仓里取出去年留下来的糯米禾把,摆放在冬天的阳光下晒上一两天,然后左一脚右一脚地踩啊磨呀,把谷粒从稻把上脱落下来,装进袋子里。晚上父亲干活回来,把谷袋扛在肩上,拿到村口的打米机房打。次日清晨,父亲把打好的糯米扛回家里。母亲拿出筲箕,把糯米里的米糠筛出去,然后抚摸着那一颗一颗雪亮、饱满的米粒,轻轻地笑了。等傍晚我们放学回来,一推开那木门,一屋子糯米饭的芬芳扑鼻而来,馋得我们直流口水。可这糯米饭不是犒劳学习了一天的我们,而是要用来酿糯米酒的。只见圆圆的筲箕里摊开着松软的糯米饭,米饭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紫灰色的酒曲。此时,母亲正从野外摘蕨叶草回来。只见她把蕨叶草铺垫在圆柱形的木甑子底端,把撒了酒饼的糯米饭盛进木甑子里,封住甑子口。冬天气温较低,需要给木甑子穿上棉袄,以保证有稳定的温度来醒酒。有时天气太冷,还得把穿了棉袄的木甑子抱到火塘边烤火取暖。
不出半个月,母亲的糯米酒酿好了。糯米酒刚出桶时,香甜无比。但这甜酒不是父亲想喝的那种,父亲要喝甜里带苦的。于是,等甜酒醒后,母亲把酒及酒糟一股脑儿装进酒坛子里,烧一锅开水,等开水变凉,直接倒进酒坛子里。然后封得严实,等酒自然醒来。
又过了半个多月,那香甜的味道变了,变得甜中带苦,苦中渗甜。母亲从酒坛子里舀上来一杯,父亲放在鼻尖上闻闻,感叹地说:“真香。”然后,轻轻地酌了一口,皱皱眉头,转而“嘎巴”地响了一下嘴,说:“好酒,有劲。”母亲看着父亲一脸满足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家里亲戚朋友多,母亲每到年关,要酿上好几大坛米酒。父亲也没闲着,把从山上收回家的木蓿放在一人高的大木桶里发酵,等木蓿在桶里发酵成酒味,父亲在村口的酒窖房里张罗着蒸酒,那一桶木蓿可以蒸出二三十斤的酒水。
年少未成年时,父亲看我一脸馋意的样子,笑着说:“荣儿还年少,不可以饮酒,等你成年了,老爸陪你喝。”父亲的话给了我很大的期待,期待着与他痛饮一杯。可是,没等我长大成人,父亲已离开了人世。那一杯米酒成了我后来四处流浪的孤独,也成了我与父亲间此生无法兑现的情怀。
2002年中师毕业后,我就离开故里,四处漂泊。每逢过年回家,母亲的糯米酒已经酿好。回到家,亲朋好友都过来,大家围着火塘而坐,举杯交流,好是欢畅。杯杯相碰,滴滴是情,酒在嘴里是苦的,喝入胃里是暖的。
而今,母亲的那一杯清香的米酒成了我回家的情愫,也是漂泊他乡永远的惦念。为了生活,我可以把乡情会隐藏于陌生的都市,但每当回到故里,闻到那酒香,那些山水,那些乡人会渐渐清晰如故,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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