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木楼的感悟

●叶枝校文/图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是《陋室铭》优雅的谈吐，还带着几分儒味。柳州的贤乐山有座木楼，在遗忘的角落里躺了十几年，很多人不知道它的来历。它的身上，苔痕清幽，一片片地叠在屋瓦上，未启的门，门缝眯眼，静看物外喧嚣，仿佛等待有渡之人来赴约……

走进深远，它的头上、我的头上的远处，有不高不矮的绿，穷尽碧落，偶有几束阳光，斜斜地穿过浓叶插进来，将排列成屋脊的青砖烧得啪啪响。青苔有语，是太阳雨跌落的成色，被岁月抓住了久久不放，爬在青砖上延伸至屋子的周围。一罨夏风掠过，树梢的青涩伴随屋瓦粘黄的落叶，从鼻尖滑过，当顷，我的全身，好不惬意！

春夏之交，正是植物嫩绿和翠绿亲切握手的季节，此绿彼绿，滋润了人间。此时来盘游，贤乐山的野风吹得曼妙，一座木楼如胸怀博大的“贤者”，海纳百川。我不懂这座木楼叫什么名字，它坐落在贤乐山，暂且就叫它“贤者亦乐”吧，这个感觉挺好。叫“贤乐楼”不行吗？听人说，“贤”和“乐”这两个字是不能搭档的，姑且如是。

揭开交樾下的盖头，高低几层斑驳的瓦灰和无数昏黄的木块木柱子围成的这座房子，挺身出位，成色幽幽，缅邈历史，这是怎样的一座木楼？我试着推开窗一探究竟。

“庭院深深深几许”，里面没有“杨柳堆烟”，外面却见“帘幕无数重”，如欧阳修的《蝶恋花》一样迷人。生在地僻人闲、疏林落处的它，可谓“身世双蓬鬓，乾坤一草亭”罢了，四面空旷，老老寂寂，外围延伸着绿嶂，层层叠叠，藤蔓葳蕤，院内几枝绿宝树，偃息其中，荡漾冷风。在硕大的院子里独自徘徊，岁月很快过去，一不留神待你慢慢老去，也未知天色已晚、四时佳景如何。木楼被历史熏黄了，流露出古意，盎然自足。

我从管理员处了解到，原来它曾叫“驾鹤书院”。其实，我知道的，它不是驾鹤书院，驾鹤书院肯定在驾鹤山嘛。它是早前住在驾鹤山的那座驾鹤书院“移民”过来的。十多年前，驾鹤山下改造，驾鹤书院需要更新，建设单位从多方面考虑，把这座旧的驾鹤书院拆迁到此，再在原址重建一座新的驾鹤书院，均为木楼结构。

有点糊涂了吧，再看，这个地方叫贤乐山，又叫贤乐老人公园。“贤”和“乐”能搭配吗？我再次陷入了糊涂中了。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如今“贤者亦乐”了？贤乐山的木楼，此时此刻，忽然有了有趣的新解。“贤者亦乐”木楼的名字，是我切地切情刚起的新名，不是很有新意吗？

记得书本上见过梁惠王与孟子有过类似的问答。梁问：“贤者亦乐此乎？”孟答：“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意思是说，有贤人容易感到快乐，不贤之人纵然拥有财富也不会快乐。真是人生大悟啊！

一座木楼，蘧蘧栩栩，还能让人感悟！

回头在望，就在社湾路的坡顶、贤乐山的一角，它如一个影影绰绰的老人，寤寐身旁繁华，宠辱不惊，更似当年建造驾鹤书院的“三相”，老来流寓柳州时的那种勿迫。他们，共襄善举，开荒拓土，乐此不疲——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仁者乐、智者乐、贤者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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