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哪里寻找你的气息（三） 柳宗元 永州和柳州 你更爱哪一个？
永州零陵柳子庙
聆听柳宗元的故事
变革失败，柳宗元迎来了生命的黑暗。而这黑暗，竟然一黑到底，再没有能够迎来天亮。
作为两个在柳宗元生命中很重要的地方——永州和柳州，一字之差，却承载了诗人无尽的哀伤苦难。他更爱哪一个呢？更多作品问世的永州，还是倾注了更多心血，甚至把生命交付给这片土地的柳州？
没有人会回答这个如此无聊的问题，又或者，沉默的背后，都是对诗人的致敬，对诗人生命悲歌的一声叹息吧。
A
十年一觉永州梦
不忍踏上你的故地
柳宗元艺术的高光期无疑是10年的永州贬谪生活。叹为观止，寂寞到蚀骨的《江雪》；扼腕悲愤，让人恨不能拔刀相助的《捕蛇者说》；静谧得叫人伤感的《小石潭记》都是在永州诞生。
去年出游，打算返程的时候在永州逗留的。逗留的目的，当然是柳宗元，尤其想看看他的“愚溪”。
一路上，计划开始摇摆不定。在网上查阅，似乎关于柳宗元的遗迹并不多，只有一个零陵柳子庙吧，而“永州八记”的遗迹，网上出现的都是停留在“寻觅”的层面上，甚至还有争议。
火车到了永州，列车员在门口招呼下车的乘客。眼及之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下车上车的乘客喧嚣杂沓。那一瞬间坚定了不下车的决心——一千多年的风霜已经把柳宗元和他身边的气息无情横扫，荡然无存。算了，就算在这里给柳宗元的永州一个注目礼吧。
感觉一旦消失，你就再也找不到亲近它的理由。
当年柳宗元带着老母亲，拖着病体来到永州的时候，他对这里是本能的抗拒啊。可是10年后，当他对这里的一山一水注满了感情时，朝廷召回了他！在历史的洪流中，人的命运如同一叶扁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完全由不了自己。
可叹的是，柳宗元比较宿命。对生活的打击，他没有刘禹锡的旷达幽默，而是照单全收。最后，打击更多的刘禹锡活到了古稀之年，柳宗元却在下一站的贬谪地——柳州告别了这个世界。
十年一觉永州梦，原谅我不忍踏上你的故地。
B
死在柳州
柳宗元你为什么信命？
“死在柳州”的说法是个冷笑话，因为拥有好木材的资源，能为自己准备一口好棺材，所以死在柳州竟然成了一个荣耀。
一千多年前，当柳宗元带着一身的宿命悲观踏进柳州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耳闻“死在柳州”的说法。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可是只待了四年的时间，一代悲情诗人真的在柳州辞世。
要是那一年，他替代刘禹锡的贬地，前往遵义的计划成功的话，柳州和柳宗元就不会有任何瓜葛。那时候，难兄难弟柳宗元和刘禹锡，双双从贬谪之地同时回到长安，原以为等来一个重新上岗机会的时候，一纸诏令又同时将他们赶出长安城。刘禹锡的新贬地是贵州遵义，柳宗元要去的是柳州。刘禹锡要带着八十岁的老母亲，遵义要比柳州偏远得多，条件更恶劣，肝胆相照的朋友，柳宗元毫不犹豫上书请愿，要求和刘禹锡互换贬地。也许是柳宗元的举动感动了上层，刘禹锡改贬广东清远，柳宗元不变。就此，成全了柳宗元和柳州的渊源。
于是，柳州有了矗立在城中小山坡上巨大的雕像；于是，柳州有了有名的柳侯公园，柳侯公园里静静躺着诗人的衣冠冢。
去年春天，我带着一帮小学生来到柳侯公园。绿树成荫，幽静的罗池，古香古色的柳侯祠，这个为纪念柳宗元而建起的公园已经有了110年的历史。
小小的衣冠冢前，我带领孩子们朗诵《江雪》。稚嫩的童声中，孩子们不会想到把雪景写得如此唯美的柳宗元，当年是怎样怀着悲苦的心情。
如果说10年的永州生活，已经让柳宗元万念俱灰的话，那么来到柳州，诗人算是看破红尘，没有了之前的哀怨，静下心来，打算在柳州做出一番作为。这个柳州新任刺史，办学堂兴医馆，挖井修路。想当年，柳宗元和刘禹锡、王叔文等一起，轰轰烈烈进行改革，改革失败后，改革志士们从此命运蹉跎。尽管无法继续改革，但是山高皇帝远，诗人在柳州得到了施展才华的空间。
只可惜，事业刚有一点成就，柳宗元就染病逝世。更让人唏嘘的是，本来有朋友在朝廷帮柳宗元奔走，皇帝已经下诏让他回京的，只遗憾诏书还在半路，诗人却已病逝。
第二年，柳宗元的儿子把父亲的灵柩接回山西老家。当年停放棺材的地方，柳州人修建起了衣冠冢。当地人感恩柳宗元，这里就成了人们祭拜、怀念他的地方。
今天的柳州城，四季花红柳绿，生活节奏舒缓，是一座非常舒适的现代城市。柳宗元曾经长眠的柳侯公园，每天前来凭吊的游客不少，更多的是在公园享受静谧休闲的生活。而这一切，不正是诗人当年最大的期待吗？从盛产好木材的蛮荒之地，逐步演化成文明先进的南方名城，要是诗人有灵在天，一定也是非常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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