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行之，路已变

□蒋杏明

40年前，我的小家庭从市中心闹市区迁至水南路尽头。那天，一家三口连带家具，仅占了20世纪70年代柳产的微型汽车半车厢位置。汽车晃动着驶过柳江大桥，一路向东，途径驾鹤路那些陈旧的房屋、满是沙砾的斜坡码头，再过一条狭小弯曲的僻静小路，离市区愈远，我心中愈是慌乱和无奈。

那时候，我在某单位上班，每日里奔忙于家与单位之间。一日，稍有闲暇，我热情邀请工友们到家里坐坐并到驾鹤山附近接她们。姐妹们高兴应邀随我而行，走过行人寥寥的道路，下了一道凹凸不平的坡，绕过数间瓦房、几块菜地，一棵老枣树伸着细细的枝叶，炫耀着稀疏的枣粒。姐妹们有些累了，抹着汗问我：到了吗？是哪一家？我笑道：快了，过了前面那堵围墙就差不多了。她们鼓起劲，随我顺着供电局的围墙继续前行。路面窄小，每有汽车经过，众人须列成纵队贴着墙根而行。烈日当空，高高的围墙上，几棵苦楝树、沙果树探头探脑，仅在地上留下一团阴影。绕过围墙，姐妹们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连声问我：到了吗？我仍笑说：还差一点，只要走完这个坡，坡顶就是。一路上，那人工夯就的泥巴墙、杉树皮搭起的茅草屋、低矮的圈马棚、一米来高的扫把树……都使她们惊讶，问我：这里是属于城市，还是农村？

十年后，驾鹤路热闹非凡，一间间钢架棚设置在街上如同长龙，这里成了成衣批发市场，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肩负大大的旅行袋，穿梭在成衣摊前，讨价还价。同时兴旺起来的还有周边的民房，化身成大大小小的南北风味饭馆，夜间，许多光着膀子的汉子在吹风扇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划拳猜码吆喝，豪气冲天。从此，我回家的路上多了一道风景线，也不再感觉路途遥远和寂寞。水南路的民房也成了批发商的仓库与住房，居民的经济条件宽裕了，泥巴墙变成了红砖墙，小楼房取代了茅屋木板房。

又过十年，驾鹤路的成衣行已经迁址，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木制家具和盆栽，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照自己的喜好在各类摊点前品头论足眉飞色舞。每到休息日，我便徜徉在马路家具城里，为家中添置一两样新颖的家什；欣赏七彩缤纷的花木，搬些回家点缀平凡的生活；与孩子蹲在大大小小的鱼缸前，挑选欢畅游动的鱼儿……而水南路也在更新换代，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层层叠叠耸立在柳江边，昔日小楼成为了历史，偏僻的水南路已经处在闹市的边缘。加之一条流光溢彩的虹桥在驾鹤路尽头直通柳江南北，缩短了水南路与闹市区的距离。

40年过去，历史的车轮驶入21世纪，驾鹤路脱胎换骨，洗净尘埃，以精致秀丽的景观向游人展现出独特的魅力，成为河南新天地一颗璀璨明珠，被柳州人冠以“柳州外滩”称号。那光滑的玉石栏杆，那灵动的井水，那悦耳的山歌，不但使五湖四海的游客流连忘返，也让我们柳州人陶醉其中。

驾鹤路、水南路与家的距离，全程加之不过两三公里，可我却用了40年的光阴来丈量这段路程，在这片热土上留下深深的足迹。随着城市建设的深入，我的家已在群山绿色的环抱之中，每日出门，经过数座公园。路途上，无数风

光尽收眼底：灯塔山傲然挺立；蟠龙山双塔肃然；驾鹤小桃源的桃花着红吐翠。外滩上，白玫瑰盛开似雪，朵朵玉兰散发浓香，桂花清香沁人心脾，树树红叶尽染园林……

近年来，市政府为了改善柳州城市环境，提高城市品位，对城市建设进行了大手笔改造。如今，我常常走过的水南路，下穿通道已经启用，各种现代化道路设施服务于市民。昔日的蜿蜒小路，如今成了柳州知名景点；从前我心中的那些慌乱与无奈，早已被轻盈的喜悦和浓浓的幸福感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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