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紫荆花文化系列文章之三 让紫荆花入诗入画入心 士人画家笔下那些穿越历史长河的紫荆花瓣

柳州博物馆陈列着紫荆花画作 本列图片均为柳州博物馆陈列的工笔画家部分紫荆花画作。

记者 陈 熠 文/图

南国有佳木，其名曰紫荆。比起梅兰竹菊四君子、国色天香的牡丹，又或是世称高洁的芝兰青莲，紫荆花在传统历史文化审美当中，特别是托物以言志的士人知识分子笔下，并非咏画的焦点，但这并不妨碍今人对紫荆花的喜爱，时光溯源，那些散落在历史长河中的紫荆花瓣，入诗，入画，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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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风

托紫荆言志，早见于东晋名士陆机之《豫章行》，其诗有“三荆欢同株，四鸟悲异林”，意为紫荆树分三枝，然同其一株，比喻兄弟和睦。

更详细的记载，是南朝梁人吴均《续齐谐记》：“京兆田真兄弟三人，共议分财，赀皆平均，惟堂前一株紫荆树，共议欲破三片。明日就截之，其树即枯死，状如火然，真往见之，大惊，谓诸弟曰：‘树本同株，闻将分斫，所以憔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胜，不复解树，树应声荣茂。兄弟相感，合财宝，遂为孝门。”

故事梗概是：有田氏三兄弟分家，堂前一棵紫荆树也在平分之列，欲一剖成三，第二天紫荆树便憔悴欲死。兄弟三人感叹紫荆尚知枝同连理，于是幡然醒悟，仍旧合为一家，紫荆树复又繁茂。此后紫荆便入典，明确比喻兄弟和睦，团结一心。

古时车马舟行不便，山高水长，谪迁或战乱离别的士人思乡之作汗牛充栋，不知凡几。紫荆虽借咏不多，也不乏流传。诗仙李白在《上留田行》中感叹：“田氏仓卒骨肉分，青天白日摧紫荆。”诗圣杜甫有《得舍弟消息》：“风吹紫荆树，色与春庭暮。花落辞故枝，风回返无处。骨肉恩书重，漂泊难相遇。犹有泪成河，经天复东注。”同为唐代的诗人韦应物有《见紫荆花》：“杂英纷已积，含芳独暮春。还如故园树，忽忆故园人。”而紫荆在白居易笔下，则尽显春景旖旎的风情，他在《六年寒食洛下宴游，赠冯、李二少尹》中写道：“丰年寒食节，美景洛阳城。 三尹皆强健，七日尽晴明。东郊蹋青草，南园攀紫荆。”

故事穿越千年，直至清代。公元1838年，也就是清道光十八年，当时还未中举的秀才李文瀚科举不顺，却不妨其趣致雅好的发挥，他是个编剧，爱写戏曲本子。他怀念逝去的兄弟，根据流传下来的故事，写成了《紫荆花》。他在《紫荆花自叙》中说道：“何为而作哉？为兄弟也，为兄弟之死而不能复生，而又不忍其死，于是作乐府以生之。”两年后李文瀚中举，最终以道台致仕。他的剧目是否有过公演，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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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风

紫荆入诗，更宜入画。阳春三月，半城飞花半城痴的龙城，便是人间一幅画。气候、土壤、水质因素的叠加，紫荆花特别适宜岭南生长，香港、湛江、柳州等，岭南诸多城市，市花皆为紫荆花。这姹紫嫣红的盛景，便入了岭南画派的妙笔之下。

紫荆入画，有作品可证的，早见于岭南画派清末画家居巢、居廉，二人将观察与创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家乡景物。他们毕生致力于描绘岭南的花卉、草虫和蔬果，留下了丰富的画作。这些花果种类丰富，大多为岭南特产，更有不少“野草闲花”是过去的画家们不屑于入画的，而其中就有紫荆花。

现代以画紫荆知名的画家，是岭南画派的林耀。2015年10月，这位画家在香港举办了以“紫荆绽放”为主题的个人画展，引起各界人士盛赞，他因此成为紫荆花画作的代表人物。林耀说，在岭南的百花百果中，他尤钟情紫荆花。岭南虽无梅花傲霜雪，却有紫荆忍冬开，蓬勃的生命力给他无限的创作灵感。2013年，他创作的《紫荆俏丽出枝头》就在广州举办的第二届国际艺术品交易博览会上唯一获得国画类优秀奖，被誉为紫荆花国画中不可多得的作品。

而另一个以国画描绘紫荆的故事，主角是海派画家何水法，当然，他与岭南画派多有交往，也因此爱上紫荆。何水法曾在接受《每日商报》采访时说，紫荆花在自己的记忆里，已整整开放了半个世纪。上世纪60年代，何水法在前辈画家的画里，看到一枝工笔的红花羊蹄甲。娇嫩而灵动的花瓣，弧形开叉、形似羊蹄的叶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从小喜欢画画，我对新奇的花木过目难忘。”后来在广州岭南画派纪念馆里，他终于看到了真正的红花羊蹄甲，留下了很多写生。

当时的何水法已开始探索个人绘画语言，对于一般的花鸟画题材，早已了然于胸。然而，初次尝试红花羊蹄甲创作，何水法却失败了。“那是一幅四尺三开的作品，形似与气韵的关系，没有处理好。”何水法当时觉得，这样有灵性的花儿，还需要更凝练、更成熟的笔墨来表现。

1997年，香港如期回归祖国，紫荆花开放在了特别行政区区旗上。看到花的那一刹那，勾起了何水法的回忆：“原来，我二十岁出头初次见到的画里的红花羊蹄甲，便是紫荆花。”创作紫荆花的念头再次萦绕在何水法的脑海中。他认为，追花半世，走遍了祖国大江南北，也穿越了五大洲的山川河流，像紫荆花一样花朵娇俏动人、叶片富有特色的花，他还没有见过第二种。直至2017年，何水法准备了半个世纪之久，终于动笔。当高2.15米、长5.8米的巨幅宣纸铺开，毛笔在端砚里饱蘸浓墨之时，紫荆花那朝气蓬勃、绚烂热烈的意象，一幅壮丽的紫荆图已在何水法脑海里跃然而出。于是有了巨作《春湧香江》。

显然，紫荆入画，于古史已难觅落英，多是当今时代和传统艺术相遇的故事。在诗与画的交融中，紫荆穿越时空，生发南国，以怒放之姿于柳州呈现出人间胜景——自然而然，柳州需要描摹出属于自己的那一朵紫荆花，带着柳州的灵动、色彩和气质。今年4月初，当柳州山水城当中紫荆花盛放之时，柳州博物馆邀请来国内工笔画名家徜徉花海之中，从全景而入微，实地观察、研究花型特征，共创作19幅作品，其中紫荆花工笔画作品6幅、工笔画写生线描稿5幅、油画作品8幅。这一次的紫荆入画，不再是泼墨写意，而是要抓住那一朵花最清晰的身姿和灵韵，使之成为柳州紫荆花的LOGO，乃至这座城市的文化名片，让紫荆花，让柳州，入画，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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