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 情怀
(郭任坤 摄)
□梁荣
在融水大苗山,杉木是我们苗家人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小时候常与父亲一起去种杉。几阵春雨过后,我们扛着锄头,挑着树苗,拨开山林的晨雾,上山去种杉。
每次种杉,父亲都会嘱咐我们,树苗不要埋得太深。我们很是不理解,按理说树埋得深,易生长;再说坡地是陡峭的,不深埋树苗,易被风刮倒。父亲笑而不答。杉苗种下去的头三年,需要去补种。那些枯死的杉树,有的因找不到水源而枯死,有的因扎根太浅被风吹连根拔起,有的被野猪拱翻……我们继续跟父亲提议:种的时候树埋深一些,遇到旱季可以从沟里引水浇灌,那样树就更易成活了。父亲看着我们,严肃地说:“如果什么都要靠人为的帮助,而自己不迅速适应自然环境,扎根土里,找到水源,将来也经不起风雨,耐不住严寒,最终还是因为无法适应恶劣的环境而无法生存。”父亲虽然是个农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他明白万物皆有生存的法则,万物需要自己去适应生活的环境。三年过后,坡地上的杉树长势很好,不再枯萎,再也不需要人去打理。父亲望着那片绿油油的杉树,感慨地对我们说:“孩子们,希望你们记住,在不确定的环境中生活,只有锻炼出一颗独立自主的心,才能经得起考验,生存下来。”
十多年后,杉木终于长成了,有的比碗口粗,有的两手抱不过来,可以砍杉卖钱了。
伐木开始了。每次伐木,都是全家总动员。父亲和大哥负责砍伐,我与二哥负责拉树,两位姐姐负责去树皮。在苗家,杉皮是最好的盖楼材料。伐树有讲究,整片杉林要从上坡往下坡伐。而每伐一棵树也是很讲技术,先从面朝上坡的位置开刀,砍到树准备断时,我们就用钩子勾住树梢往上坡拉。最后只需父亲在树的下坡方位用力砍上几斧头,树便在钩子的拉力下乖乖地沿坡倒下。树一倒下,两位姐姐拿着柴刀,一人负责去树枝,一人拿着一米见长的棍子负责丈量,再用柴刀沿着树干剥下一块完整的七八十厘米宽的树皮来。杉皮剥下来后,要一片一片展开,压平,晾晒,等树皮晒干就可以用来盖吊脚楼了。
初冬时节,杉木已经晒干,开始扛杉木了。把杉木从山上扛到山沟边堆好,等待来年的大雨。大雨一来,溪里就涨水,我们趁着这山洪把杉木沿溪而放。一天时间,杉木放到大袍码头,或拉上码头堆好,或扎排停靠岸边,等收杉木的商贩一进山,全家的希望就有着落了。杉木卖了钱,家里的柴米油盐就有了;杉木卖了钱,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就有新衣裳穿了;杉木卖了钱,我们就可以吃上几顿饱饱的白米饭了;杉木卖了钱,我们的餐桌上就有一两餐可以见荤了。
1997年的春天,父亲病倒了。虽然卖了几个山头的杉木送去医院就诊,但父亲还是在夏天离开了我们。
1999年的夏天,我考上了柳州地区民族师范学校。因为那山上有父亲种的杉树,所以我有了进城读书的学费,才有了今天走向教师舞台的机会。
2006年的秋天,二哥放倒一山的杉木,家里的黑白电视机变成彩色的了。
2015年的冬天,山里通了公路,大哥卖了山上的杉木,买了一辆摩托车,我们进山出城就更加方便了。
……
杉木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改变,我们的日子也在一天天富足起来。瞧,那一棵棵小杉苗在恶劣的环境里扎根山上,茁壮成长,长成一片片绿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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