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青艾事
□蒋杏明
艾草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可入药，还能作蔬菜食用，因而深受普通老百姓欢迎。在初春季节里，当天气依然处于寒冷时，那葱绿鲜嫩的艾草便已烂漫了田间地头和路边，只要有土的地方，便有艾草蓬勃地生长着。
每当艾草茂盛时，便有柳州近郊的妇女们去踏青采摘，然后一把把捆扎好到菜市场中摆卖，价格也便宜，1元钱一小把。许多人买回家后，先将艾草去尽叶片，然后切成短节，和了鸡蛋，煎得喷香，作家常菜食用。
艾与爱同音，于是，柳州人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喜欢拿艾来当“爱”说事。“吃了艾粑粑，爱妈妈！爱爸爸！”这首脍炙人口的儿童歌谣每当到了春天艾草萌芽泛青时，便会在我的脑海中呈现，连同那馨香蜜甜艾粑粑的滋味。
春天吃艾粑粑是柳州传统饮食习俗之一。我家居住平房时，每到春天，几乎家家都要做艾粑粑。买回嫩绿的艾草，焯了水去掉涩味，再挤去碧青的艾草汁，用刀慢慢地剁成艾末，加了等量的糯米粉，合成团，又以花生仁、
黑芝麻、白糖为馅，做成团团圆圆的艾粑粑。清香味美的艾粑粑又都是与隔壁邻舍们分享，传递着浓浓的情谊。
春天的艾粑粑，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一份真诚的友情。一次，与副刊群文友们去到市里的一个县城采风，晚间集中开会时，当地一位做宣传的文友用相机镜头扫过会场，在我脸上掠过，她竟从此记住了我，称我为“姐”，而她认识我，我却未曾认识她。在副刊群这个大家庭里，多了一位没有血缘的妹妹本是十分平常的，但她那质朴的言语却每每让我加深了对她的印象。
一日与远道而至的同学相聚，妹妹发来信息与我交流。面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她，我好奇心再次泛起，便发了几张集体照片让她来辨认我，她都能在众多的头像中准确无误地认出我来。我随口说要到她的县城玩玩，让她误以为我们马上出发去了。两个多小时后，妹妹发来微信，询问我们在路途上的方位，并将刚出锅、似乎依然冒着热气的艾粑粑图片发送至我手机。那一刻，我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一面之缘至此化为了铭刻于心的友谊，皆因那一簸箕绿色的艾粑粑。
在江浙某地，当春回大地、艾草遍地时，当地的市民也有做艾粑粑的习俗，不过当地人不叫艾粑粑，而叫“春饼”。我家里有一位浙江境内的远房亲戚，亲戚家中80多岁的阿奶闲不住，最喜欢做红薯干、熏鱼，还爱做春饼。每到春天的这个时候，阿奶就会用鲜嫩的艾草和糯米粉按比例混合，并用尽一把老力气竭力搓揉，捻成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无糖素心春饼后，再裹上一层米黄色的松花粉，然后上笼以大火蒸熟。这种浙江春饼是艾少米粉多，外表粉嘟嘟的，有韧性，十分有嚼头。
每当我收到这千里迢迢寄来的春饼，眼前总是浮现出那样的场景：远方的阿奶在那宽大的厨房中，动作缓慢、神色认真、安详地操劳着。或许此时，在慈祥人的心中，也在想象着距离她很远很远的异乡亲戚，在细细品尝着春饼的欢喜模样。
艾草青青，随处可见，香味好闻，十分贱生，千百年来，人们把这铺天盖地、逢春便盛的它，升华成为中华民族南方植物文化，并将自己美好的心愿寄托与它，让它成为亲情友情的传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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