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暖在于晨

□韦桂美

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曾经过了几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日子。每当我回想那几年的艰难，不免暗暗心疼时光对岸那个瘦小单薄的自己，万分感慨之余，却有一股暖流从记忆深处升起。

那份暖意，来自母亲体贴入微的关爱。

我记得那些年的冬天，每一次母亲在叫我们起床之前，都事先把我们的衣服在灶膛前用火烤热，一钻出被窝，暖烘烘的衣服就套在我的身上，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洗漱完毕，来到热气腾腾的厨房，母亲早已准备好烤得香喷喷的红薯，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稀饭，她笑眯眯地说：“快点儿吃吧，烤红薯可香啦！”

在母亲温柔亲切的笑容里，在火光闪烁、温暖漫溢的厨房里，醇香的稀饭和甜香的烤红薯成了物质贫乏的年代里无与伦比的人间美味，也成了我童年岁月里温暖而美好的回忆。正是这份暖意，使我拥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来抵挡严寒的侵袭。那几年，上学最艰苦的日子是下雨的冬天。由于买不起水鞋，上学时我只能提着鞋子光着脚丫走路，双脚踩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脚下冰冷的淤泥发出“扑啪——扑啪”的响声。走到学校，两只脚丫冻得通红。一路走来，吃下的早餐已经消化殆尽，又冷又饿。我擦干脚，穿上母亲亲手缝制的布鞋，怀着对知识的渴求以及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信念，走向教室。我的一些同龄人由于受不了这份苦，小学只读了两三年就辍学了。而我，却一路坚持过来了。

每当回首这段往事，我心中就会涌起对母亲深深的感激之情。

后来，我自己也成了母亲。冬天叫女儿起床之前，我会打开烤火器，把女儿的衣服烤暖。当我把女儿叫醒，把暖烘烘的衣服递到她手里时，她总是开心地笑着，用她那比蜜糖还甜的声音说：“好温暖呀！谢谢妈妈！我最爱妈妈了！”每次听她这么说，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心想，这个小丫头的嘴巴可比当年的我甜多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对母亲说过我爱她，但在她生病以及年老之时，我总是以最大的耐心来照顾她，并且包容她年老之后的种种令人费解的执拗。曾经有人问我，为什么对生病多年的母亲能有这么大的耐心，我笑则不答。其实我知道答案，除了因为“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的回报与责任，还因为那些无数温暖的记忆！

如今，冬天的时候，我和先生无论是谁先起床，都为全家人准备好热乎乎的早餐，准备好每人一杯温开水，并且在洗漱间为大家拧好牙膏、装好刷牙用的热水。这个冬天，柳州特别冷，先生便“霸道”地剥夺了我最先起床的权利，他一再强调说自己是个男子汉，照顾妇女儿童义不容辞。我明白，其实他是心疼我这几年来工作比较忙碌，怕我身体吃不消，于是心里美滋滋地享受着他的照顾，享受着他带给我的情意与温暖。

于是，带着那份浓浓的暖意，我们开启了每一个全新的日子。走出家门，我们会热情跟别人打招呼，会心平气和地面对工作上的繁忙与琐碎。天晴的时候仰望天空，会发现天空是那样蔚蓝那样宽广，云朵那样轻柔那样洁白。下雨的日子，会觉得那雨丝犹如银色的琴弦，在弹奏着欢快的乐曲。

因为每一天清晨的暖，使我们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变得如此不同，让人心生欢喜并满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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