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沦为浪子的“还款机”
讲述人：阿俪（化名）女
38岁个体私营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如果你问我，此生若没有热烈地爱过，这样的人生会不会有遗憾？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我渴望热烈的爱情，却不料它热烈到我无法承受。
1他自称浪子
我即将年满四十，离过一次婚。
离完婚回到柳州，我一口气在市区买了三套房子，只有一套有房贷要还，其余两套都是付了全款。
三套房子差不多同一个时间交房，我又一口气把三套房子都装修完。朋友见我这么豪气，都笑称我“款姐”。我当着他们的面抱怨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像暴发户。
朋友阿玲帮我解围，说我还是可以继续叫“款姐”，只是这个“款”不是“大款”的意思，而是“款款而来”的意思，这是褒义词。
我的文化程度不高，我特地用词典查了“款款而来”这个词，感觉还不错，于是默认大家继续叫我款姐。
有一次和朋友聚餐，大家都叫我款姐，不叫我的名字。同桌有个男人和我是初见，每次听到别人叫我款姐，他就露出诡异的笑，强忍着不出声。他的表情我全看在眼里。
我猜，他肯定误会“款姐”是有钱女人的意思，我必须向他解释清楚。找了个机会，我坐到他的身边。
我还没开口说话他已经笑喷，口水都喷到了我的身上。他一边道歉一边帮我擦衣服。
我生气地问：“款姐这个称呼有这么好笑啰？”他点点头：“一个人把有钱这件事放到名字里面，难道不好笑？”我解释了一番。他似乎听不进去，劝我赶紧把这个称呼改了，以免再被新认识的人笑话。
他的话很有道理。那天，我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让大家以后叫我的名字，别再叫我款姐。有人回复说这个称呼很好听，干吗不继续叫。我怼了回去。这个朋友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添加我为好友。看申请留言，居然是初识的他。
他叫阿畅，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几天后他约我吃饭。一见面就说：“现在想想‘款姐’这个称呼其实还蛮适合你的，款款而来，风情万种，你本人就是这种气质。”他的话好似告白，我有些紧张。
他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离异，有个孩子跟前妻。我纳闷：“我们只是朋友，你干吗跟我交代这些情况？”他深情地看着我：“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呀？”
告白来得太突然，我有些慌乱无措。
“我是个受过伤的女人，我不懂还会不会再爱上男人。”我直言。他马上接话：“你不爱男人爱女人呀？”我呵呵笑了。饭桌上他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把我乐坏了。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愉快。临别前，他自信满满地说：“你已经爱上我了。怎么办？我是个浪子呀，爱上浪子不见得是件好事呀。”
我的心一惊：“你是浪子？怎么讲？”他叹了口气，说他爱上过很多女人，也被很多女人爱上，他一直在逃避生活，不想被一成不变的人和事约束。
我很失落。没想到这个让我心动的男人，居然这么多情、玩世不恭。我迷茫了。
他安慰我，说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如果我介意他是这样的人，可以拒绝再和他见面，他不会责怪我。
他的话很体贴，我刚刚凉了的心又暖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但我一直关注他的朋友圈。一天，他发了一组给长辈过寿的照片，我点了赞。点完赞不到一分钟，他马上发来消息，问我在线吗？我说“在”。他说想马上见到我。我的心跳加速。那天，我们不仅见了面，还在一起了。
2
他的前任都有钱
和阿畅在一起后，我才询问朋友的意见。多数人反对我和他在一起，理由是他的感情世界太复杂了，但是为时已晚，我已经陷了进去。
我把朋友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阿畅，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无从干涉。
才交往一个月，他就开口向我借钱，月底就要还房贷了，他拿不出钱。
我把钱借给了他，但是强调：我只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提款机，我们要各自经济独立。他诧异地看着我：“他们没有跟你讲过吗，跟过我的女人都是有钱的，我旺妻。”我笑了，说我不需要他旺，我自己能旺自己。他摇了摇头。
“追你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你有很多房子，衣食无忧。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条件，我绝对不会看上你。”
他很坦白。我却不由得质疑他的动机：“你是看上我的人还是看上我的钱？”我在等他的答案。他却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说我算不上有钱，跟过他的女人房产比我还多，人家都不敢自称“款姐”。
我怒了。
“款姐”这件事早就翻篇，他还拿出来说。我当场翻脸走了，他没追过来。
本以为我们闹僵了。没想到当晚他就给我发消息，让我陪他到周边旅游。上午发生的事，他似乎忘了。
他发来一份清单，是出游需要带的，问我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我看都没看一眼，就回答“没有”。他说：“忘记带你了。”阿畅的情话和笑话其实很普通，但是对我非常奏效，总能把我逗乐。我知道他玩世不恭，却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那次到县份旅游，我们玩得很开心，我不小心怀孕了。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他却骂我脑子有病，说我年纪大了，要孩子就是找罪受。他坚持不要。
我没有被他说服，还是不舍得去医院做手术。
他出了一个狠招，消失了两个月。两个月里我想尽办法找他，他总是躲着我。
他的躲避就是他的态度，他不想要孩子，将来娶不娶我都难说。一番思考后，我放弃了这个孩子。
我让他的朋友转告他，我已经做了手术。朋友一传完话，他当天就联系我给我送来鸡汤。他还算有点良心。
谁知一见面，他又说这个月的房贷还没有着落，让我再帮助他一次。本来我还觉得鸡汤挺香，他一开口借钱，我顿时没了胃口。
我让他给我写借条，把上次借的那笔钱一起写上去，还要承诺还钱时间：“我们是谈恋爱，不是银行办贷款，我的钱也是辛苦钱，不是你想要一开口就能要的。”
阿畅对写借条的做法非常不屑，说他交往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要他写借条的，我算开了先河。我坚持：“这个头就由我来开吧，借钱还钱天经地义。”阿畅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在借条上签了字。
“你莫得意，我是急要钱还房贷，不然才不受你这种气。”把钱转给他时，我确实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他一走，我懵了。
借条的内容写得很清楚，可是签的不是他的真名，而是“款哥”两个字。我非常后悔没有在转钱前把借条看清楚。我打电话想骂阿畅，他却洋洋得意，说我是款姐，我们是一对，他当然要自称款哥。
本以为我们会吵上一架，谁知说着说着两个人都乐了。临挂电话，阿畅对我说了句“我爱你”。他的人真的很差劲，情话却很甜。
3
沦为“还款机”
我和阿畅已经交往几个月。一天，一个朋友善意提醒我：“阿畅的前任那么多，他的身体健康吗？”朋友提议让阿畅去体检，艾滋病项目也检查一下。我有些为难。
让男友去检查艾滋病，我怎么开得了口。
朋友的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有一次阿畅和朋友去唱歌，他和一个女人很亲密，还合唱情歌。他们的亲密照被别人发到了朋友圈，正好被我看到了。
一怒之下我给他下了死命令：“你男女关系这么乱，赶紧去检查有没有艾滋病，莫连累我。”我的话激怒了阿畅，他摔门而出。
其实我是借这件事把查艾滋病的事说出口，我并没有真的因为那个女人而生气，我知道他们是多年的朋友，要在一起的话早就在一起了。
那阵子，阿畅又把我的微信和手机号拉黑了。他真的很爱这么做，每次吵架这些都是他的例行动作，可见他是一个小气的男人。只是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爱他。
其实我很想主动联系阿畅，但又要面子。最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健康，只有这样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他消失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冲进我家，把一份检查报告扔在茶几上。
他的表情很生气：“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我是不是健康的，我配不配得上你。”我拿起报告认真地看。检查机构是权威的，结果是令人高兴的。我的表情由紧张变轻松。
我的反应阿畅都看在眼里。见我看完了，他马上把报告拿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追了上去。
检查艾滋病这件事虽然我有正当理由，但无形中伤害了阿畅的尊严，我应该向他道歉。见我认错态度这么好，他停下脚步，搂住了我。
我们又和好了。
和好没几天，他又跟我借钱。这是他第几次借钱，我已经记不清。但我发现一个规律：我们每次和好都是发生在月底，碰巧月底是阿畅还房贷的日子。难道他和我复合，就是为了借钱这个目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我们的关系。既然他缺钱，我有能力那就帮帮他，情人之间不该这么计较。
之后一年多时间，阿畅的收入都被他花完了，他每个月的房贷都是我帮他还的。我难免生气。我提出，如果再这样帮他，我就要和他分房子，因为我也为房子尽了力。
一听我要分他的房子，阿畅怒了，说我真贪婪，自己已经有几套房子了还惦记他惟一的财产。我们又吵得不可开交，他又摔门而出。
好几天，阿畅都不露面。我四处打听他的下落，才知道他同时和几个女人勾搭上了。最可笑的是，撩女人之前他都会给对方看那份艾滋病检查报告，证明自己是健康的。他的这个做法成了一个笑话，大家议论纷纷，甚至嘲讽他。
月底，他终于回家了。阿畅看上去很累，倒头就睡。睡着前他不忘叮嘱我：“月底要还房贷了，记得转钱。”
女人找男人，是为了过日子，为了幸福，还是为了帮他还债？事实再明显不过，这个男人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为了让我帮他还房贷。
和阿畅纠缠的两年，我太累了。是时候结束这段没有奔头的感情了。
那个月，我没有帮阿畅还房贷。他暴跳如雷地指责我害他失信，我平静地拉出两大袋行李，让他从我家滚出去。见我这么严肃，他终于知道我们的关系真的要结束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阿畅故伎重演求复合，都被我拒绝了。有一天，他突然不再骚扰我。原来，他有了新目标，正在狂追一个女人。
我祈祷那个女人不要被他攻下，否则她又将成为阿畅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替他还房贷的女过客。（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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