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居容易同居难

南国今报 2018-08-25 08:10 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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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讲述人：云姨（化名）女62岁

退休职工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六十几岁的老头老奶要离婚，这种事你们采访过吗？”拨通今报情感热线，云姨的第一句话就让人印象深刻。两地分居20年，云姨一直盼着和老伴团聚，可是团聚后发现，一起生活好难。

1名字前面有“A”

身边的人已经玩微信很多年，云姨才开始着急。虽然她已经退休，眼睛也不太好使，但她意识到再不学就真的落伍了，“智能手机的功能太多了，我没想学那么多，就想学玩微信。”

除了不想落伍，云姨苦学微信还有一个动力，就是想看看老伴老覃为什么那么痴迷聊微信。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老覃有状况。于是，云姨让儿子给她买了智能手机，还缠着儿子教她打字。儿子没耐心教，她就去找小区里的年轻人学。

两个月后，儿子惊讶地发现，老妈竟然已经懂得扫码加他为微信好友了，还给他改了备注！

全家人都知道云姨会聊微信了，唯独老覃有些不屑，说他玩微信都好几年了，云姨现在才会，没啥可炫耀的。云姨表面不跟他置气，心里却极度不爽：“你个笨老头，我学微信就是为了监督你，你的好日子没了。”果然，会玩微信不久，云姨隔三岔五就找机会查看老覃的微信。

“没查没晓得，一查吓一跳。”老覃的微信好友有500多人，而且以女性居多。紧接着，云姨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老覃的微信通讯名单中，有几个人的名字前面有个字母“A”，这几个人排在名单最靠前的位置。一打开联系人名单，就能看到“A阿菊”、“A阿红”、“A阿秋”……云姨看得义愤填膺。

她坚定地认为：“A”就是“爱”的缩写，老覃爱阿菊、阿红、阿秋等人，因为名字写得不全，她无从知道这些女人到底是谁，更没办法调查她们。胡思乱想了半个多月，云姨终于忍不住质问起老覃来。没想到，老覃听后笑了。

老覃解释说，这几个女人都是经常和他一起参加活动的朋友，他们的关系非常纯洁，之所以在她们的名字前面加“A”，只是为了查找她们的时候方便，因为微信联系人名单是根据首字的英文字母排序的，名字前面有“A”的自然就排在前面。

老覃没能说服云姨，她心里还是有疙瘩。

相伴多年，老覃的那些朋友云姨为什么不认识？原来，由于工作原因，云姨和老覃一直两地分居。他们整整分居了20年，直到云姨退休来到柳州，两人才团聚。这些朋友都是老覃在近些年交的，而且分居那些年，大多是老覃到外地看望云姨和孩子，她根本没有机会认识老覃的朋友。

“我退休来柳州了，他从来不带我跟他的朋友玩，他这样做就是故意不让我认识哪个是阿菊，哪个是阿红、阿秋。”云姨觉得老覃居心叵测。对于老覃拒绝带她一起玩的理由，云姨觉得“纯属瞎掰”。老覃认为云姨性格偏安静，他的那些朋友都是大咧咧的性格，云姨很难融入，再加上他们平时组织的活动运动量都比较大，也很耗体力，云姨这种不爱运动的女人肯定不会喜欢。

老覃说得再头头是道，也难以阻挡云姨深入虎穴去调查。她确实这么做了，但一切如老覃所料，她融不进那个群体。融不进去，至少可以借机看看谁是阿菊和阿红。云姨看到了她们。但这些女人保养得都没她好，长相也不如她。于是，云姨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觉得自己多虑了，老覃根本不会看上这些女人。可是看到老覃跟她们聊得那么嗨，云姨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严肃地向老覃提出要求：“你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但不能聊那么多，也不能聊那么晚，你要考虑我的感受。”老覃的回答冷冰冰的：“我做不到。有些事要讨论好久的，聊得晚很正常。”老覃觉得云姨太多疑了，以前他们分居时云姨都没有这样怀疑过他，如今团聚了，怎么反而变得那么多疑了？！

2分居容易同居难

云姨和老覃有两个孩子，女儿嫁到云姨曾经工作的城市，儿子毕业后在柳州工作。多年来，和老覃同在一个城市的儿子应该是最清楚老覃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了。云姨逼问儿子：“你和你爸都在柳州，他在外边有没有女人你应该最清楚！”儿子愣了，说自己和爸爸一直分住，他的业余生活那么丰富，怎么盯得过来。儿子为老覃做担保，说你们分居那么多年，如果老爸真的要出轨，早就出了。

儿子的话依然没有解开云姨心头那个结。云姨决定静观其变，遇到合适的时机再揭穿老覃，让他无从辩驳。

分居多年，以前老覃到外地团聚，云姨都会做最拿手的菜给他吃。云姨一直以为，老覃和她一样喜欢吃这些菜。没想到，两人团聚后，云姨再常做这些菜，老覃却有些不耐烦了：“来来去去就做这几样菜，你不腻我都腻了。”这话让云姨听了受不了了，两人免不了吵起嘴来。

有一次，两人吵得特别激烈，云姨真的不再管老覃了，即使回家做饭，也只做她自己那份。老覃不但不生气，还乐了，说他终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听云姨的安排，更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两人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有一天，云姨做了牛肉炒酸菜，搭着白粥吃。老覃那天买的也是牛肉和酸菜，炒法和她的一模一样。一张大圆桌，两人各坐一边，各吃各的饭，都沉默不语。

云姨早已习惯安静。可当她抬头看了老覃一眼，看到他一边吃饭还一边忙着聊微信，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拿出手机和朋友发语音聊微信。老覃聊微信只是打字，云姨却爱发语音，老覃翻了个白眼，说吃个饭都不得安静，这个家还是以前好，现在他连家都不想回了。老覃的话，这下真真切切把云姨给伤了。

“每天起床到夜晚上床，和他讲的话都不到十句，句句都是斗气的话，这日子过得太难受了！”云姨神情失落，不停地叹气。其实，她也想打破僵局，也曾做过努力。

有一次，她多煮了饭和菜，留了一份给老覃。生怕老覃碍于面子不吃她做的饭菜，还特地躲到儿子家。可深夜回到家中，云姨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泡面的味道，再看看饭桌上，她特地留给老覃的饭菜他一口也没吃。云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覃宁愿吃泡面也不吃她做的饭！

那天过后，云姨连续几天都不理睬老覃，两个人都把彼此当成了空气。

儿女开解云姨，年轻人闹别扭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老人家吵架应该和好得更快才是。但儿女的安慰对云姨根本不凑效。“我和老覃一直分房睡，床头和床尾都不是同一个，这辈子是不可能和好了。”

3不想混沌度日

云姨的朋友多在外地，在柳州的朋友只有一两个，所以她们的活动并不丰富，一个月两三次的聚会也不过喝个早茶聊聊天。以前每天回家，老覃都乐呵呵的，可见当天玩得有多尽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覃回家不但不开心，还愁容满面，唉声叹气的。云姨想问问啥原因，又怄着一口气没能问出声。

一天，老覃和朋友打电话，足足聊了半小时。云姨竖起耳朵偷听，原来是老覃的朋友阿秋生了重病，癌症晚期，大家正在为她筹钱，尽一份心意。老覃和朋友聊的就是筹钱的事。那晚，老覃通宵写东西，听说是有关筹钱的文字。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出门了，好像也是出去忙这件事。

来柳州已经几年，老覃做的事件件扎云姨的心，唯独这件，让她觉得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不算太差，还算善良。为了让老覃专心筹款，那段时间云姨对老覃没那么冷淡了，炖汤时也给他留一碗。

老覃呢，也终于领了情，喝了云姨炖的汤。两人的关系明显有了好转。云姨和老覃都一大把年纪了，离婚这样的事她想都懒得想，既然不离婚，那就凑合着过日子呗，彼此宽容点，把日子过得开心点，对谁都好。

本以为，日子从此再无风浪。谁知阿秋去世后，老覃的性情彻底改变了。由开朗变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欢起来。面对老覃这么大的变化，云姨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云姨一直在酝酿着帮老覃一把。迟疑了一个月后，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老覃突然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整天乐呵呵的，似乎比以前更开心了。云姨对此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天，她逮着机会偷看了老覃的微信，发现他和一个叫阿群的女人聊得十分热络，两人甚至在微信里互相告白，相见恨晚。老伴精神出轨，这对云姨无异于当头一棒。但耐心看完微信聊天记录，云姨发现，老覃和阿群虽然彼此相见恨晚，却无要在一起的意思，这说明他心里还是念着自己这个发妻的。云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云姨即将过六十大寿。老覃兴奋地把儿子叫到家里，商量怎么给云姨做寿，还和女儿视频通话商量许久。看着老覃对自己的生日如此上心，想着就在前一个月，他还向另外一个女人表白相见恨晚，云姨实在看不懂自己这个老伴了。60岁生日，她是在惆怅中度过的。

离还是不离，这是个问题。

对于年过六旬的云姨和老覃，这个问题更难解决。煎熬了两年，云姨最终决定到外地和女儿一起生活，再次和老覃分居。女儿劝她：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分明是在给老覃和阿群机会。云姨却不这样认为。离开，既是给他们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如果想不通，不开心，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人生又有什么快乐可言？既然已经看得到未来，为何不拼一把？

接受完记者采访回到家，云姨悄悄地开始收拾行李。她说：“我不是做事果断的女人，但既然决定了，就要马上行动，我怕自己不忍心、舍不得。”记者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柳州，她回答：“过完中秋我就走。”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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