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访友卢俞州

河池日报 2018-08-06 09:56 大字

收到克友的短信报告他的一些心事以及他对我文章的批评。我说今天找你耍一下,到野外走走。于是约定下午见。

山庄,指的是刘三姐度假山庄,一个四星级酒店,在距离城区五六公里之外的刘三姐镇所在地,在青竹绿水之间,鸟语阵阵,绿竹婆娑,乃栖居避暑胜境。韦克友者,我师弟,于山庄干着保安的劳动养活自己,劳动之余读书、写作。他说:“劳动为了国家创造财富,吃饭为劳动补充能量。”“读书使我的眼睛为之一亮,思考顿起,从而精神焕发……每天我总找出时间,找出理由,找出场合,合理统筹,读它几页书。”

出门不远,就堵车了,几乎是条条道路堵车,绕行也无用。克友发来信息:“我到值班室等你。”好像还来过电,打不通,收到来电提示。道路拥堵,手机信号也给拥堵了。

韦克友师弟,中文系毕业后到鹿寨县任教,不久又辞职回家。后因病在家待业一阵子,先后又去了不少岗位干过,似乎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据我所知,有文友介绍到某企业做内刊的编辑、记者,听说不会弄电脑等原因,又丢了工作。还听说,感情上也颇费周折,像跳闸的电路,刚刚接上不久又断了。我在某机关工作的时候,曾收到克友的一封手写信件,大致是他看中了机关的报纸编辑职位,要我帮忙引荐,我即找到主管领导极力推荐之,主管派人去考察——到乡里、到克友曾经任职的单位明察暗访,反馈给我的就一句话:不适合。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克友说这事,就什么也没说。那封信一直夹在我公文包里,每次看到,就觉得内心难安。多年后,得知克友获得了山庄的保安工作,才感到有一点安慰。

克友的相貌,很贫困的样子,棱角分明,表情木讷得像古人,于是就有了古人这个笔名罢。事实上,他生活真的也比较贫困,穿的西装皱巴巴的,抽的是劣质烟,浓重的烟味呛人眼鼻。他的精神是富有的,大量的阅读,大量的读书笔记,大量的写作,他的小说、散文、诗歌作品上了诸如《民族文学》《广西文学》等含金量颇高的刊物,选进了多种作品集。最近手写完成了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扣动命门》。在众多师弟中,对好多人记忆有点模糊,唯克友让我给记住了,是因为他那首诗《像阿城一样写作》:“棋子可以再举高些/像紧锁的眉头下/两只俯视茫茫宇宙的眼珠/俯视芸芸众生的眼珠/我的敬爱的/敬爱的阿城/我要像你一样写作!”内心声声呐喊,叫人感动得几乎流泪。

两点出发,近四点才畅通。电话告知克友,不要在值班室等,而是到宿舍等。到了山庄附近克友的宿舍,我送他一本雷平阳的诗集,我说这是我很喜欢的诗集,他却说不知道雷平阳何许人。诗写得这么好,却不关注当代诗坛之事,算是背对诗坛面对诗歌的人了,难得!宿舍是单位给租的住房,一栋六层民居楼,克友宿舍在顶层。宿舍里,两排上下铺的床架,一共八个铺位,克友睡左边里面的下铺,另一下铺挂着一排整齐的衣服。右边四个铺位空着。书桌在窗前,书桌上有一摞书,最惹眼的是《卡夫卡集》,其他的是各类文学杂志,多数的是发了克友作品的杂志。还有他刚刚誊抄的一篇散文。对了,忘了说了,克友至今写作还是用笔在稿子上书写。这样的写作效率是低了点,花时间也多了些,但手写更能保持写作最原始的东西、本质的东西,笔与纸的亲密接触,只有书写者才能听得见它们之间的秘密私语。现在的许多网络写手,多产惊人,在电脑键盘噼里啪啦一夜,数万字出来了,而这样的文字,空有显示屏上明灭的数量而没有心灵闪烁的质量,与垃圾何异?

我看到一本杂志发有他的散文《守护一个情欲摇摆的世界》,想要看看,他说可以带走,他还有一本,我就带走了。我受不了浓重的烟味,我们坐一下就出来了。

下楼途中克友说某先生的诗,不行,又说钟纪新教授、陈代云老师的诗好。最后说我的散文,太淡,没有跌宕起伏。我表示同意。

我们钻进山庄北侧的竹林里,下到河岸,找到一条小径,往北走。上水坝,克友掏出烟,递给我,我拒绝了。他独自点燃,吞云吐雾的一路跟在我后面。踏上水坝,河水绿幽幽的,水从坝上冲下,哗哗作响,白晃晃的水花,让人欢喜。我给克友拍照一张,正好抓住他吐烟的一瞬,很有意思。

到了河对岸,沿着有小路北走,又进入一片竹林,发现两岸的竹子品种截然不同:东岸的竹子,质地坚硬和坚韧,可做建筑搭架、食用的筷子、挑水的扁担等材料,西岸的竹子比较薄,脆弱,只能做编制撮箕、竹篮等家用的竹器。至于它们的名字,叫什么竹子,我们都不知道。

我还跟克友说了在崇左明江和在下枧河看到竹子的感受。那年师妹刘景婧陪同去看花山壁画,坐了快艇去,快艇在水面上犁出一道水花,白得晃人的眼。明江的两岸也是好多的竹子,倒影在河里,风景还不错。但是比起刘三姐故里河边的竹子,明江的竹子显得瘦弱,营养不良的样子,彷如面色蜡黄的小丫头,而下枧河的竹子浓密青翠,能掐出水的富饶感,更像个大家闺秀的范儿。说到此,克友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然后傻笑一下,不置可否,抑或是觉得我在瞎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走上一截石板路,上到一废弃的水渠,沿着水渠继续前行。砌水渠用的石料,很不规则,水泥的用量也极少,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工凿石所修的水渠。再行数十步,看到高架的水渠横跨田野,从这山边架到另一座山边,那是那个战天斗地的年代的产物。水泥的用量虽然不够,但整条水渠的做工质量那是没得说的,经历数十年的狂风暴雨吹打,依然坚如磐石。那个年代的人,是我们的父辈,他们的人生词典里没有“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这样的词语,令人敬畏。黑魆魆的水渠上,爬满绿色的藤萝,给它带来了勃勃的生机,水渠虽然失去使用的功能,因这绿依然像活着的样子。一路上我们在辨认各种植物,炸酱草、三叶草、肾蕨、鬼针草、藿香蓟、荩草、泥胡菜、车前草、苦楝树、秋枫树、野生枇杷树、天竺桂、枫树,还有很多的花草树木我们是不认识的,也还有许多的花草我们只知道壮语的名称,却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

再往前,有一截百多米的古道,保持较为完好的旧石板路,人工凿的痕迹还在,却没有文字记载,不知是哪个年代。建国前的,我们认为一定是。经过一片火烧了的田地,到山脚看看有几株孤零零的菜花,看看一株树冠较大的枇杷树,结了果的枇杷树,看看一座破旧的坟墓,左边已经垮塌一个豁口,墓碑有文字,刮泥仔细阅读,哦!知道:墓主人叫罗永成,活了三十二岁,是侄子给他立的碑,立碑时间是咸丰三年,查一下,应该是1853年的。看看破败的景象,估计是没有后人给扫墓多年了,算是无主之坟,忽然内心里隐隐疼了一下,顿生莫名的悲凉。我们不再言语,默默折回。

这山坳里有两个村庄,路遇村妇,问之,答曰一为大村,一为小村。再问隶属于何村委管辖,摇头答不上来,再问,说出一个村委名,我们都不曾听说过。

近五点钟,原途返回。

到山庄,克友提出一起去镇上吃一碗米粉,他一定要请我,请我吃一碗热乎乎的米粉。在一排门面转了一下,往日热闹的米粉店,因临近春节全都闭门歇业。只好道别,各自回家。

克友,欠我一碗米粉。记得,下次一定得请,请我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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