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甜蜜之书”致敬故乡 读韩浩月《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
百花文艺出版社最近出版的“名家散文书系”之《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是作家韩浩月“故乡三部曲”中的第三本故乡主题的书,前两本《错认他乡》写出了一名出走者的迷惘,《世间的陀螺》写出了一名回归者的清醒,而这一本《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则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坚定。在作者韩浩月看来,命运兜兜转转,人生层层叠叠,最让人喜欢的,还是山一般的忠诚、海一样的宁静。在出走半生,又回归故乡,又远离故乡、审视故乡的时候,“我的思考模式里总还是带着过去年代的痕迹。我的情感表达总还是有着过往的羁绊,我已不是我,我还是我,这样的循环,不再是困惑,反而有了些“甜蜜”。”因此,这本《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是一本致敬故乡的“甜蜜之书”。
韩浩月的故乡在山东郯城,是山东省最南边的一个县城,与江苏省接壤,地理上属于北方,但多少也有点南方气候的特征,冬天里还能看见不少的树木绿植。作者离乡20多年,来到北京发展,以其精彩绝伦的文化评论和影视评论在文化圈有了较大声名,逐步以自己的实力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不论出走故乡多长时间,作者每年都要在过年期间回到故乡,亲近故乡,与儿时的伙伴喝酒、聊天、玩耍、忆旧,那些不变的乡音乡情,那些恒久渗透进血液里的元素,让作者不禁眼热泪流。
在韩浩月眼里,“故乡的天空下,鲜花永远盛开。”“故乡就是一片土地,静默而宏大的停留在那里,无论何时你回来,山河不变,风月依旧,田野喧哗,昔日少年依然奔走在街头......这才是我的故乡。”所以,每次回故乡,就连所住的酒店,都是特意选择的。在《回乡十日》里,回乡第一晚住在了“郯城县电影院”对面的酒店,“选择住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我的一个情结,少年时我有大量时间在这里晃荡,那个时候,电影院就是我县城生活的活动中心。”“从酒店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东边的大半个县城,当然,也可以看到二十年前的老电影院。”故乡在这里,变得亲切可见,清晰如昨。
《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贯穿始终的是“故乡”这一主题,字里行间满是对故乡浓浓的爱。故乡生我养我,育我成长,虽然泰戈尔说过:“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但故乡的人人事事,故乡的一草一木和那些业已消逝的事物,总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了或浅或深的印痕,一旦日后被触及,便表现出一副迷恋的样子。本书以散文体裁,继续书写记忆中故乡的人与事,包括春节返乡日记,少年朋友的动荡人生,家庭中的情感纠结,以一名小镇青年的视角,将故乡放置于汹涌的时代大潮下予以重新打量,让模糊的故乡变得清晰起来。
全书分为四辑,第一辑“望故乡”,12篇文章,每一篇都是对故乡的回望、凝视。最让人心酸的是《陌生的母亲》一篇,“母亲”的特殊遭遇,在“我”成长几十年后,经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之后才终于理解了“母亲”。第二辑“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作者详细回忆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在北京生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的大多数时间里,其实都还是蛮紧张、焦虑、战战兢兢地活着,尽管表面不怎么能看得出来,但内心里还是时常在提醒自己拥有一个“异乡人”的身份”。这种强烈的“身份认同感”,我想是每一位由乡村进入城市者的切身体会。而故乡,就是每一位“异乡人”最后的依靠,故乡充满了包容,也塑造了作者的“文学人格”。无论是现实中的故乡还是文学里的故乡,美好和疼痛并存。莱昂纳德?科恩说过,“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在韩浩月看来,对于故乡的正反面,“我的诠释是,只要有光亮的地方就一定有阴影存在,我们不能一直站在阴影里,而是要走出阴影尽可能更多地站在光亮的地方。”所以,面对故乡,由忐忑到坦然,情感上的转变,使故乡更加亲切、丰富、生动。行走在城市的人流里,因为有了故乡所给予的力量和温暖,所以作者才可以从容地抬头看天空。第三辑“远与近”,是对故乡人、事、物的回忆,无论是《故乡的春天》,还是《那个冰凉的夏天》,无论是故乡的麦浪、植物、粮食、灯光,还是《父亲的节日》《故乡送信人》,这一切,都打上了故乡的烙印,而每一次回乡,就多了一重对故乡的审视,与故乡的“疼”感在渐渐消失,反而更多了“甜蜜”,因为无论环境如何变幻,心境如何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人与故乡的血脉联系”。作家贾平凹说:“故乡是一个人的血地,你出生在哪里,哪里就永远烙印在你的生命里。”山东郯城,在韩浩月的生命印记里,从来不会消逝。故乡的那些事物,那些人,那些事,在漫长的时光里,无限承担起了人们向好向美的追求与愿望,这是故乡的功绩,不应该被忘记。第四辑“浪潮来临”,是作者对2018、2019、2020、2021的年度记忆。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作为个体,只能顺势而为,积极应对,而不可能将自己置之事外,时代对人会有这样那样的影响,但大的方向不会改变,人们向真向美的心依然不会改变。
我以为,这本书,植根于故土,抽芽于都市,开花于作者的内心,最终奉献给读者这一治愈心灵创伤的“甜蜜之果”:让在都市钢筋水泥中挣扎的我们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找回故乡的记忆,回归内心的宁静,“夺回”我们内心的情感,品尝那些久违的甜蜜、怅惘和想念。读完《我要从所有天空夺回你》,我感受到了韩浩月高超的思辨能力,在一次次娓娓而谈的叙述中,他顺利完成了对故乡的回望、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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