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沂蒙儿郎
◇朱卫军
一
在孔凡明从湖北黄冈给我发来的一组照片中，印象极深、令我感动、永存心底的，是那幅他身着洁白全身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半倚半坐在一个蓝色资料柜上的身影——那分明是他高强度工作后疲惫不堪的佐证。
这天是3月15日，距这个沂蒙好儿郎在黄冈抗疫一线战斗整整一个月了。时光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但时光又很慢，时间对他来说，是按分秒来计算的。其中的艰辛与酸甜苦辣，也只有亲历的人能够体会和品味出来。
倚坐在资料柜上短暂休息的那一会，孔凡明不由得回忆起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可以说是惊心动魄、永存记忆的经历。
2月14日这天对孔凡明来说，缺少了浪漫色彩。那天晚上，作为临沂市疾控中心卫生检验科副科长的他，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且深夜一个急促的电话让他做出了抉择，奔赴到了湖北抗疫第一线。
已经是深夜了，刚刚结束检测任务走出实验室的孔凡明，由于长时间地闷在防护服里，原本清秀的脸庞显得疲惫而憔悴，他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出办公楼，冷风吹过来，凉飕飕的，但他也为今天顺利完成了检测任务而舒心。按说这项任务他是可以不做的，这源于早在2019年4月，孔凡明根据组织的安排，到距家60公里外的兰陵县大仲村镇荆山前村任驻村第一副书记，一直在帮着村里跑资金和项目，半年多的时间，已为村里办了许多实事，他完全可以在村里继续做他的第一书记工作。但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作为博士毕业、担任市疾控中心检验科副科长的他，凭着一种直觉和多年的疫情防控工作经验，深知在当前形势下他所在的实验室检测任务将异常繁重。沉思片刻，他在第一时间向组织请求返回病毒检测岗位工作。经组织同意后，1月21日，他顾不得回家看一眼翘首以盼的妻儿，便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此时，临沂市已发生了首例不明原因肺炎，且有两人发病，需要立即开展现场调查及实验室检测工作。直觉告诉他，这与湖北武汉发生的新冠肺炎疫情有关。面对危险性、传染性未知的新发传染病疫情，孔凡明靠着深厚的专业素养和过硬的检测技能，与团队共同顺利完成了核酸检测任务，为临沂市首例确诊病例提供了科学准确的实验室结果，推动了全市“四早”措施的落实，为打好下一步科学防控疫情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当晚，领导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已是夜里11点了。电话的内容，是省里要组建第十一批援鄂医疗队，要求临沂市选派一名实验室检测人员，15日就要赶赴湖北黄冈支援疫情防控工作。孔凡明心里十分清楚这个电话的含义，当即表示，一定要选派他去，他说：“我是党员，我有经验，绝对可以完成好支援任务。”他当即返回实验室，十分钟后，便把一份请战书呈到了领导的办公室。那是他的决心和信心，更是他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的承诺与担当。得到领导的首肯和同意后，他又接着返回实验室，把自己的检测工作日记透过实验室的玻璃传递给正在执行检测任务的同事。此时，已是15日的凌晨。回到家里，他开始收拾行李，惊醒了妻子彭丽娟，她不解问他怎么半夜收拾行李，他没有给妻子说实情，只说明天去济南出差，几天就回来。面对妻子的疑惑，他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事后，当彭丽娟接到组织的问候，才得知孔凡明不是去济南出发，而是从济南集结后奔赴了湖北……
孔凡明对我说，这是他迄今为止做出的最匆忙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二
碾转到湖北黄冈，已是2月15日晚上11点了，安排下住宿已是凌晨1点。他没想到湖北这么冷，出发的时候，没带厚衣服，但这些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经过一天紧张的培训，鉴于他专业功底深、检测技能全面、实战经验丰富，医疗队安排他担任驻黄冈市浠水县分队队长，同其他3名队员共同支援浠水县的病毒检测工作。从地方领导的介绍中得知，浠水县共有100多万人，此时已确诊300余名新冠肺炎病例，疫情防控工作依然很艰巨。他带领3名队员立即赶赴浠水县人民医院检验科，随即投入到紧张的检测工作。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身置现场，才真正体会到当地工作的繁重。进入实验室后，经过评估，他和支援团队的同志们认为，浠水医院的实验室在生物安全、收样流程、一些试剂耗材质量等方面存在一些问题，便随即提出了整改建议，他们用“传帮带”的方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每天要完成300多人份的核酸检测工作，工作量可想而知。
身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密不透风的N95口罩和护目镜，每天工作七八个小时，压抑、紧张、忙碌、枯燥，每日一丝不苟的“标准化”操作，固定的工作流程，让他的肢体变得机械。疫情的特殊性，让他和同伴之间没有语言上的沟通交流，只能隔着防护玻璃的文字“对话”。唯一让他们感觉到时间在走动的，是检测机器的运转和风机发出的“呼呼”的响声。每当完成一个班次的检测任务，彼此间没有问候，只在眼神上传递着信任、默契和鼓劲。一个班次检测试验下来，厚重的防护服让他们汗流浃背，全身就像洗了澡一样，眼罩留下的压痕在汗水的浸湿下，像针扎一样疼痛。而当脱去防护服，却又是那种透心的凉。当地的战友看到他们这种拼劲，由衷地赞叹说：“山东大汉干工作真是拼命啊！”同时又十分关心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问他们防护服够吗，还需要什么。最令他和团队的同事们感动的是，在他们工作的第二天，浠水的同行就在他们的更衣橱上贴上了两个红心型的便利贴，写上了“山东专家”四个大字，瞬间，“家”的感觉涌上了孔凡明的心头。
我从他那蓬乱的头发、凌乱的胡渣以及脸上的口罩压痕分明看得出来，那工作的繁重而艰辛程度。长时间的昼夜加班，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我知道，他们既承受着工作的压力，更重的是心理压力。
一个月过去了，孔凡明和他的团队共检测了6397份样本，这绝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他们流出的心血与汗水！
三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在危机时刻，亲情都会置身于事业之后。
“孔凡明都一年没有陪我玩了，他最讨厌啦！”9岁的儿子孔昊阳这样抱怨着，儿子眼中的“爸爸”变成了讨厌的“孔凡明”，这并非儿子对他的不敬，而是在儿子的生活视野里，作为爸爸，是应多陪儿子一些玩的空间。是的，他不光欠儿子的，更欠父母的、妻子的。孔凡明的老家在沂水，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说自己一直在求学的路上，烟台师范学院毕业后，考到江苏大学读硕士，之后成为南京林业大学博士研究生，一路上，都是父母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即使参加工作后，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加之他在工作上号称“拼命三郎”，也只能力所能及地回家看看父母，尽尽孝心。他和妻子彭丽娟，从大学里相识、相知，历经十多年马拉松式的相恋，终于修得正果。结婚十余年，家，基本都是彭丽娟打理。但作为高中教师的妻子，平时也是很忙，她知道自己多付出，会给丈夫腾出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也许正是他们这种情深义重的多年守候，给予了孔凡明忘我工作的底气。在孔凡明的心目中，彭丽娟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管他干什么，不管他走多远，只要一想到她，他就感觉神清气闲，干工作就特有劲。的确，妻子是他最结实的靠山，独自一人照看孩子、照顾父母，与孔凡明共同肩负起“疾控人的责任”，正是这种责任，才使孔凡明勇往直前、无私奉献的坦然。
当我在电话里结束采访的时候，我只想对他说，凡明兄弟，辛苦了，请多保重。沂蒙人民在向你们这些援鄂战士们致敬的同时，等待着这场病毒疫情的消亡，期待你们共同凯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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