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 从未走远
钟罗山下,书声琅琅;祊河岸边,青春荡漾。
平屋瓦舍,书卷墨香;蒿草风沙,书写梦想。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的母校名字还叫临沂师专,在费县和临沂两处办学。改革开放给伟大的祖国带来勃勃生机,我们就是在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时代里,走进了我的大学。
1988年9月22日,辞别亲朋,离开故乡,我第一次出远门,只身到临沂师专报到。这是故乡秋日的清晨,浚河岸鸟儿在飞翔,沿着河岸阡陌小道,父亲骑自行车送我去县城坐汽车。我的心异常兴奋,真的像林荫间的鸟儿飞向秋日辽远的天空。我是农民的儿子,祖祖辈辈在脚下这土地刨食活命,而今天就要走进大学了。那时候父亲57岁,春天做过一次手术,艰难的生活和术后的折磨,让父亲就像一位年迈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写满了人生的沧桑。父亲的背有些驼,他坚持要骑着自行车送我。小路坑坑洼洼,平时我骑车都有些费力,可是父亲一脸兴奋,蹬着自行车带着我,很有力,还不时哼起了戏文。
老家离临沂不足200里,可我从没去过,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父母,心里酸酸的。上车回望父亲苍老的脸、微驼的背、向我不停挥动的手,我俯身于简单的行李卷上,任泪水浸湿双颊。两年后,我大学刚毕业,父亲就撒手人寰,永远离开了我们。现在想来,这是父亲最后一次送我上学。
最先相识的人,注定成了终生的好兄弟。最先认识的是我本宿舍的同学。宿舍五人:日照的波和虎、莒南的峰和费县的存,五兄弟中我最年长,就推我当舍长。同学间相处融洽,跟亲兄弟一般。云波弟喜欢唱歌,跟着他学会了齐秦的《北方的狼》,后来又学会了《黄土高坡》。庚子年春,一次手术把我推到监护室,在术后的阵痛中,在似醒似梦间,耳边还是32年前在临沂师专同宿舍兄弟一起学唱的歌声。这熟悉的旋律、这熟悉的歌声,时常响在耳边。我知道这是幻觉,是梦,是对往昔生活的追念。我盼着这幻觉与梦一直伴着我,让我忘记了伤痛。出院后,同宿舍的兄弟结伴来看我,30年后五兄弟因我病情又一次聚在一起,一时间病就好了许多。这同学情,胜过多少良药啊!
如此简陋的条件,如此单调的大学生活,却给我充实和快乐。大学里遇见那么多让我尊敬的恩师,我庆幸能遇到他们,让我在30年后重温起这段读书的经历,感怀不已。
教我们文学理论的贾锦福教授,就让我做了他的助手。贾先生是学校学报的主编兼编辑部主任。我跟着贾先生收发稿件,跑印刷厂校对清样,有时还帮着审阅一下稿件。有时,贾先生就问我读后的感觉,对这些作品如何评价。现在想来,我那是在跟着贾老师进行文学理论的课程实践。非常感谢贾先生对我的培养,从贾先生那里,我得到对文学理论、文学创作的启蒙教育。虽然,我没有走上文学创作的道路,但是,贾先生对我的文学熏陶,使我对文学十分热爱并几十年不忍舍弃。先生不会骑车,每到周末,我就骑着先生的车子,带着先生在临沂城里逛书店。到吃饭的时候,先生请我吃水饺,先生饭量很小,总是把一大盘水饺给我,嘱我一定要吃饱。跟先生吃的水饺,真的是平生最解馋的美味。
贾先生的夫人陈毛美先生也是我们的老师,陈先生与我们的系主任姚承宪先生都来自山大。清晰地记着姚先生给我们上课时飞扬的神采、澎湃的激情,姚先生引述文学作品的故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好像在扮演着作品的人物。记得陈先生给我们讲她们在大学的趣事,姚先生从抗美援朝的战场载誉回国,挂着军功章,在山大校园巡回讲演。最可爱的人、战斗英雄,从血与火的战场得胜凯旋的姚先生成了山大的风云人物,成为众多男女大学生崇拜的偶像。我在回想:姚先生的气质、眉宇之间的豪情,总觉得与别的老师不一样。2020年,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山师的同学转来姚先生抗美援朝纪念勋章照片,我感佩不已,我的恩师以青春热血保家卫国,又以满腔的热情、渊博的学识带我们走进文学的殿堂,我的恩师真是文武双全啊!听说姚先生耄耋之年,依然健康,同学们都无比欣慰,衷心祝愿我们的恩师健康长寿。
教授现代文学课的曹允亮先生以其生动的语言,把文学画廊的那些人物形象带到了我们的课堂,似乎那些经典作品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曹先生好吸烟,课间累了,他很享受地拿出一支烟,一个手枪样式的打火机,“啪”一声,蹿起一缕火苗。先生笑曰:“大家莫怕,老师不会自杀,点烟而已。”说完先生与大家一起大笑。古代文学课老师李希运先生温文尔雅,带领我们走进千百年诗词作家的精神世界。现代文学课老师唐景华先生年轻潇洒、风流倜傥,是我们同学崇拜的偶像。一次“五四”晚会,唐先生朗诵普希金的抒情诗《短剑》,那澎湃的激情一时间迷倒了多少女生。教我们心理学的唐少青先生,那时还没结婚,我们一帮同学下课常到先生宿舍跟老师探讨人生。
两年的大学时光,我也有幸做了大学的“媒体人”,被校报聘为记者,校报还为我们制作了记者证。寒暑假回家,我拿着校报的记者证着实把我的那些发小懵了一阵,他们大呼:呀,你是记者了?这还有假,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贴着我的照片,还盖着红色的印章。更让他们信服的是我拿出两期校报,上面有我发表的散文《告别大一》《父亲的履历》,还有我写的新闻作品。发小们说还真是大记者呢,我也暗地里得意。
我给先生汇报我对校园文化的理解,贾先生很支持我好好写一下。毕业前夕我在《临沂师专学报》1990年第02期发表了一篇论文《校园文化的建构及其特征——对校园文化的思考之一》。这期刊物一出来,我得了75元稿费,请了本宿舍同学还有老乡大吃一顿。毕业后,我在校报、学报发的作品,被同事推荐给县委宣传部。我们县委宣传部要借调我,那时我带着初三毕业班,实在不忍心舍弃我的学生,最终我还是回绝了这次能够进城工作的机会,好多同事都为我惋惜。我不后悔,觉得母校培养我就是要我当老师的,我不能逃离我所热爱的教育事业。
两年的大学时光实在是太短暂,还没等我们熟悉完大学的生活,我们就毕业了。1990年7月15日,在霏霏细雨中,我们与母校作别,与同学含泪分手,两年的同学却缔结了终生相依的手足情感。毕业30年,年逾半百的我们,追忆自己成长于母校的往事,恍如昨日依稀眼前。我们同学那一张张熟悉的青春的脸,不时走入梦里。这是我们青春的伙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而今,30年弹指间,顿觉时间无情,我们还没尝够青春的滋味,就已走向了半百之年。
不知我们的同学,现在还好吗?即使能够见上一面的同学,也是各有各的事业,再也不能回到30年前的时光里。感觉到这30年真的好遥远,远到几乎想不起那些同学的名字,远到我们的同学再也寻觅不见了。我们班有位同学,在家治病的时候,每年都向我要高考题,说要研究一下,等病好了再重返讲台。可是,他最终也没返回讲台,虽然我们同学也为他筹集一批治病的善款,可是没能把他拉回讲台。他走远了,走向时间的另一个频道,我们再也寻不见了。每每听到那首熟悉的《草原之夜》,我总是想起我这位同学。我们只能伴着泪水追忆那些美好的日子了。
曾经有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可能就是与母校的情缘所致,车抛锚在通达路母校的旧址门口,现在已经成为技师学院了。我一个人到昔日的教室,在记忆里搜寻同学们的座位,搜寻同学们的青春的样子。眼前叠加着那些熟悉的青春的面庞,耳畔响着那些熟悉的歌声笑声。面对空荡荡的教室,我站在讲台,在一个个喊我同学的名字,不觉泪流满面。我只身在空荡荡的教室,抚今追昔,昔年不再,青春已逝,真的是无边的落寞涌向心头。
30年我并未走远,我没有走向年轻时梦想的外面的世界,我依然守望在故乡的土地上,培育着家乡子弟的成长。我在母校读的是师范,我没有辜负母校的培养,我在延续着恩师的事业。在母校八十华诞之际,32年记忆却深深烙进了血脉,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突然跳将出来,让我抚之不去,左右着我的心绪,充盈着我的梦境。我不得不借助文字,再一次走进那些无限怀恋的日子。俄罗斯诗人普希金说:“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都会成为亲切的怀念。”我怀念母校,我思念我的同学,我思念青春的自己,这样的怀恋和思念是我幸福的时刻。
“蒙山巍巍,沂水泱泱,煌煌学府,八十其衍。”在母校八十华诞之际,我以文字祝福母校,祝福我的恩师同学。
蒙山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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