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洋芋香
洋芋,又名马铃薯、山药蛋。整个中国北方地区的人对它一定不陌生,而在西方国家,它摇身一变成炸薯条等快餐食品,成为风靡全球的宠儿。在临夏,洋芋是人们饭桌上不可或缺的食材,用醋熘、清炒、干锅等多种方式加以烹调,更有本地餐饮业自主创新并命名的东乡土豆片、炕锅洋芋、煮洋芋等特色美食。
儿时,农村的午饭不外乎这几种:锅里煮着洋芋,笼屉上蒸着馒头;一碗炒洋芋外加馒头或烙饼;一碗煮洋芋汤外加馒头或烙饼;一碗洋芋面片、洋芋臊子面等等。中午放学回家时,这些饭大多都放在锅里,母亲已经下地劳动了。夏天炎热时节,加上一点青辣椒的洋芋菜,味道清香无比;冬天生火炉的时候,洋芋又多出一种做法,便是烤洋芋。
那个时候上中学,我们住校生要回家取干粮。学校虽有一个学生食堂,饭菜仍以洋芋为主,刚开始学生可以把家里的洋芋和面拿来交给食堂,便能换取菜票和饭票,后来直接用钱就可以买票,但食堂的饭菜并不合我的口味。母亲决定让我从家里带饭,于是,周一和周四,成了我回家改善生活、与家人见面、换洗衣服、取干粮的重要日子。不管是炎夏还是寒冬,半夜四点,我还在梦中,母亲就已经起床进入厨房,切洋芋、下锅炒,起锅装进一个搪瓷的大缸子里,然后把备好的干粮(一般是两个大烙饼)和盛有洋芋菜的搪瓷缸子一并装进拿干粮的专用袋里。食物准备完毕后,母亲才来房里叫我起床,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嗜睡的年纪,母亲一边呼唤,一边为我梳辫子,我依然昏睡着,突然洋芋菜的香气,冲击着我的鼻腔、敲击着我的味蕾,自然就醒来了。接下来,把干粮袋挂在自行车把上,刚出锅的洋芋菜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陪着我驶过那段颠簸坑洼的土路。农村的冬夜,寂静,一路没有任何灯光,不时传来邻村赶着牛羊的人的声音,忽而自行车撞在牛羊身上,才发现自己已混迹在牛羊群里。一路骑行,一路飞奔,到学校后迅速回宿舍放下袋子,赶到操场早操,然后上课。中午吃饭时,把洋芋菜分出一部分,加上开水,就着从家里带来的烙饼,吃得津津有味,晚饭自然也就这样解决。
我带着洋芋菜,在这段路上走了三年,母亲也在半夜给我炒了三年的洋芋菜,在我半梦半醒中梳了三年辫子。那个时候,在十几岁少女的眼里、心里,母亲做的洋芋菜,便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参加工作,结婚成家,为人妻母,只在应孩子要求时,洋芋才会偶尔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它也不再是当年的洋芋菜,而配以各种辅材,华丽变身。
年近不惑,我开始怀旧,怀念过去的时光。不经意间,梦里的洋芋菜香再次冲击着我的脑海和鼻腔,我做了一盘洋芋菜,用最简单的食材和方法,却得到家人的一致称赞。那些年少时光,伴随着洋芋菜香,一幕幕再现,不禁让我泪流满面。我知道,洋芋菜和母亲的爱,伴随着我少年时的梦想,已融入我的生命,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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