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浪桥的变迁◇丁莲英

民族日报 2018-11-23 09:27 大字

我的家乡康乐县莲麓镇境内,有一条河流叫冶木河,从闻名遐迩的冶木峡奔腾而来,把莲麓镇分为东西两半。六十年代,尕浪桥就是架在冶木河上,东西接壤的唯一通道。河东面的人,必须经过这座桥,才能通向外面的世界。

自从我记事起,每年的夏秋季,连续几天的大雨过后,冶木河水暴涨。汹涌的波浪滚滚而下,洪水卷着枯木树枝、烂草丸石、牲畜野兽,一泄而下。堵塞在尕浪桥下,巨浪和气流,从桥面上越过。低矮的尕浪桥,经不起洪水的冲击,随着洪水一泻千里。我们坐落在桥东面的人,再也过不了河,被冶木河隔在那弹丸之地。与世隔绝,去不了集市,生活用品如柴米油盐都无法购进,人们的基本生活都陷入困境。

每次洪水暴涨时,老人和孩子们都积聚在河沿边,看着汹涌澎湃的河水,怒吼着从眼前滔滔不绝地流过。浪涛拍打着河岸,那气势像要吞噬一切,看着使人心惊胆战。河的对面就是集镇所在地,但是可望而不可及。他们盼望洪水能够早日退去,桥能够早日修通,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等洪水退去,当地政府组织各村村民,在尕浪桥原址的下游,先修通一座浮桥,解决东面群众的燃眉之急。然后在原来的桥址上,拆去断壁残垣,用石头扎好地基,再在河的中间用石头和水泥磊起两根石柱。然后用上好的松木作桥梁,再用木板铺好桥面,用铁钉定好,新桥就完工了。要修好这座木板桥,也需用二、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当时的生产工具落后,扎地基靠的就是镢头和铁锨,没有任何机械,全凭人多力量大。桥梁、桥面用的木材,也都是人抬、牲畜驮,从大山里运来。

新桥修好后,人们的生活都转入正常。平稳的木板桥,不再像浮桥那样,人走上去摇晃不定。老人、孩子不敢过桥,牲畜驮着东西也不敢走。新桥的落成,给人们带来喜悦。

可是这样的喜悦也持续不到一年,第二年雨季来临,洪水依然滚滚而下,卷走那座新桥,阻断了河两岸的往来。

后来尕浪桥的修建引起国家的重视,投资了财力、物力和技术。经过专家的考察和论证,将桥址向上游移动500多米。这里河岸高,距离河床有100多米高,地质结构结实,是修桥的绝佳位置。

修建时以国家工程队为主,当地群众义务出工。经过一年多的大会战,一座一流的钢筋水泥石拱桥,像一条长虹架在冶木河上。等桥竣工时,当地群众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大庆三天三夜。附近十里八乡的群众,都涌到这里来,参观冶木河大桥的落成。从此冶木河两岸,人们的往来畅通无阻,桥上车水马龙,再也不怕河水暴涨。不论多大的狂风暴雨,流到尕浪桥时,只能乖乖地从桥下面而过。任凭风浪歇斯底里的怒吼,也奈何不了牢固的尕浪桥。人们怀着坦荡的心情,行走在桥上,尕浪桥成了这里最亮丽的风景。

每年农历六月初一到初四,是这里的莲花山花儿会,人们潮山唱花儿,尕浪桥是必经之路,也是花儿会的中心地带。各种商贸货摊,在尕浪桥的两边搭起帐篷。人们都穿着节日的盛装,来这里浪会,花儿歌手打着花伞,三人一攒,五人一堆的在这里对歌。

回首往事,尕浪桥承载着人们的步履,已经度过了五十多个春秋。有多少上学的孩子,每天踏着它的身躯早出晚归,终有一天,他们走向大学校园,成才而归。又有多少乡村人,踩着它的脊背,走向外面的世界,寻找致富的途径,带来财富和喜悦。尕浪桥只是弯着腰默默地付出,甘心为人们服务了五十多年。

七十年代初期,“洮河林业局”从迭部的大森林往出运木头,加长的解放车,载着几十米长的木头,从尕浪桥身上压过,且不说重量有多少,超长的木头使车在桥头转不过方向,他们就拆掉了桥头边上的水泥栏杆,那时的尕浪桥,残缺不全伤痕累累,就像断臂的“维纳斯”。我为之伤心,为之可惜。尕浪桥从当初的英俊少年,变成一个衰弱的老人。我们这代人基本是尕浪桥的同龄人,见证了尕浪桥的沧桑巨变,而尕浪桥也阅历了我们的风雨人生,它是莲芦人民的功臣。

如今,随着莲花山旅游业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车辆的增多,昔日的尕浪桥再也满足不了人们过河的需求。第二代的尕浪桥,也完成了历史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以后,将由更宽敞的新大桥,来接替尕浪桥的使命。这第三代尕浪桥正在建修中,不久就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为新一代人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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