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苗文彬年师大附中初一学生康乐插队知青苗文彬和
讲述人:苗文彬1968年师大附中初一学生康乐插队知青 苗文彬和同学们在知青点 重回知青点在老房子前留影 当年刊登知青名单的光荣榜 插队出发时的情景 曹家沟的知青们
在众多家长眼中,中学生是离不开父母的孩子。而在46年前,300名师大附中中学生已经开始了他们人生中最为艰苦的历程。
1968年11月26日,西北师大附中的操场上人头涌动,多辆大卡车一字排开,面带稚气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站在操场上,等待着他们命运改变的时刻。大约10点钟,车队出发了,伴随着车轮滚动,这些学生的人生从此走向另一条道路。
这300名学生是师大附中首批上山下乡插队的学生,其中既有十二三岁戴着红领巾的初一学生,也有十七八岁的高三毕业生。他们要去的康乐县八松、五户、草滩等地多在大山深处,山高林密,坡高谷深,极为艰苦。插队生活中,这些中学生,既经受了空前的困难和挑战,也经历了许多难忘的故事。他们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和收获呢?
今天,就让我们聆听苗文彬讲述的300学生插队的故事。
十多辆大卡车,拉着我们,走向未知的命运
下乡插队,对今天的初中生来说,很是陌生。在46年前,这是一项轰轰烈烈的全国性的行动。我和师大300名同学也成了这个大时代的一部分。
1968年下半年,同学们之间传着小道消息,要下乡插队了。后来报名了,大家都很踊跃,不报名就意味着你落后了。确定名字的过程自然是保密的,但后来同学传说下去的大多是出身不好的学生。
11月20日晚上,学校加班加点印制战报公布了要下乡去的同学名单。战报上慷慨激昂,开头就说“皋兰欢呼舞红旗,黄河奔腾来报喜。我校300名应届毕业生被光荣地批准为首批上山下乡插队……”光荣榜上列出高三到初一下乡同学的名单,我们班有9人,我是其中之一。
战报在校园里广泛张贴宣传。我听到消息后,既失落,也高兴。高兴的是总算有了出路,失落的是对前途很茫然。学校召开了大会,宣读了名单,尽管对前途两眼一抹黑,都不清楚下乡插队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影响大家的激情,榜上无名的同学冲上去,坚决要求下乡。
简单收拾了行李,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就是洗漱用品,被子衣服啥的。出发的时间是26日。天阴沉得很,快要下雪了。广场上停着十几辆大卡车,我提着行李,问一问车上人坐满了没。同学说满了,我就去下一辆,终于找到了一辆没满的车辆,把行李扔上去。车上有3个初二的同学,算是认识,后来我们就成了莫逆之交。上车后大家都默默坐着。
没有出发仪式,没有喧天锣鼓,没有家长送行。大约十点钟,有人喊出发了,卡车一辆跟着一辆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车上有了哭声,像传染的一样,其他车上的同学也哭了起来。一条未知的路就在我们前面展开。
天越来越阴沉,雪花飞舞。到了七道梁时,车队不得不停下来加装防滑链,等到临洮已是下午1点多。卡车上没有篷布,我们满头满身白雪。车直接开到了洮河渡口,一辆一辆过河。4点左右,到了康乐县县城,县上在电影院举行了欢迎大会。
开完会已是黄昏了,上了原来的车,继续出发。同学们分开了,5辆车去西面的八松公社,10辆车去了南面的草滩、五户公社。其实,我们要去的地方,县上早就联络好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出了县城车灯就打开了,车上无人说话。忽然,发现后面车没了,那些同学的命运就拐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夜幕中听见有人大喊:“苗文彬!”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车就呼啦啦过去了,留下了一阵阵尘土。心情特别压抑,知道是到农村,但不知道究竟还要走多远。
生活很艰苦,忽然身患重病,一位大夫救了我
我们这一组翻越了一座大山——朱家山。山路非常陡,下山时有几个急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记忆非常深刻。
山脚的村子叫下朱家。车在村边停下了,“下车,下车!”我们就跟着下车了,到了打麦场。一路风雪,好冷,好冷。乡亲们点燃了一堆火,烤了一阵,身上才算有点热气。随后,我们就分开了,到了乡亲家。乡亲们做了一锅疙瘩汤招待我们。所谓的疙瘩汤,其实就是杂粮面片,面拉不开,成疙瘩。吃完,连衣服也没有脱,就睡在了乡亲的热炕上,一觉就到天亮。
早晨,起来向四周看看,群山环抱,山上白雪皑皑,有点像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夹皮沟的情形。雪厚得很,差不多到了膝盖。在兰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有些兴奋。殊不知,到了这里,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各村的乡亲们赶着牛车来接人了。牛车是木头车轮,一人多高,看上去很是古老。
开始分人了,同学们对我很照顾,他们过来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在一起。此时,原先的要好的同学都不知散落到了哪里,只能临时组团了。我和其他4名男同学、4名女同学组成了一个知青组。路途依旧漫漫,将行李放到牛车上,我们跟在后面,顺着两道深深的车辙,往山里面走去。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五户公社打门大队上打门小队。村子不大,人很纯朴。牛车停在了几间看上去很破的房屋前,这是男知青的宿舍了。女知青则借住到了社员家。
一进门,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屋里只盘了一个炕,其他啥都没有。后来我们才知道,宿舍是临时用马厩改建的,那股怪味就是马粪的气味。随后的一年中,我们就天天在这样的气息中度过。
生活非常艰辛,我们学习适应生活,学习各种农业知识,有悲伤,也有欣喜,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我算是小弟弟,而且也很瘦弱。离开兰州前,我去看望关进牛棚的父亲,他当着我的面,鼓励我到农村去要接受各种教育,要勇敢地面对生活。可是当我离开后,父亲就哭了,在他看来,我瘦弱的身体是无法坚持到最后回城的。
果然,时间不长,我就面临着一道生死关口,患了痢疾。
在那个年月,痢疾是一种很重的病,没有药,起初只能硬扛,不断地腹泻,吃了不少大蒜,但也不管用。后来便血,知青点房间很冷,我就睡到生产队长张富堂家的热炕上,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第三天早上,他们喊我时,我连水都喝不动了。队长立刻让他儿子到公社医院购药,我迷迷糊糊告诉他,药名痢特灵。等我再次清醒时,眼前是公社医院的王大夫。她给我熬了一罐中药汤,灌了下去,这才把我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种出的洋芋,让乡亲赞叹,磨砺中度过那段时光
吃得很简单,简单到什么程度,现在的中学生是无法想象的。1971年春天,当兵的姐姐从兰州赶来看我,她边走边问,奔波了一天,直到黄昏时才找到我。知青点上只有我和周小倩两人,我带着姐姐参观了一圈,周小倩忙着做饭。这是我们最好的一顿饭,洋芋切成大块,煮到半生不熟时,下入面片,最后撒一把盐,这就成了。姐姐来了,我们还特地炝了葱花。给姐姐盛了一碗,我和周小倩就呼呼吃了起来。姐姐没有吃,端着碗在哭。晚上,我和姐姐说话到半夜。她一直不停地哭,为我的命运和生活而哭泣。我说挺好,衣服虽旧但很干净,身体虽瘦但很结实,生活很苦但还能吃饱。随后,就是无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天亮了,我送姐姐翻过朱家山,她给我塞了5元钱,就哭着上车走了。
生活虽苦,但我们用各种方式战胜困难。想尽办法解决一件件难题。插队期间,我们完成了人生中难以计数的第一次。第一次蒸馒头同学们不知道用酵母。第一次下田劳动,第一次盖房,第一次骑马……人生就在这苦难中慢慢积累发酵着。我们不甘心大好年华就此荒废,我们顽强地学习。用农家火盆烧烙铁装了半导体,用洋芋窖做暗室冲洗照片,读书写诗,当代课老师……没有虚度那段时光。
知青点来了串门的同学,组长冲伙房高喊一声:来同学了,再加一瓢水,再撒一把盐。苦中作乐,生活就是这样度过的。
插队第二年,曹家沟门大队的何家骅他们将生产队划给知青点的六分地,种成了洋芋。这时,我们这些城里娃,已经掌握了初步的农业生产知识,就想来一次科学种田。于是,他们买来书,按照书上的要求一尺间距下种,但是没有肥料可施。乡亲把这块知青田叫做卫生田,再加之当地乡亲们普遍用的六寸间距。社员们断定秋后收成很低。谁知,秋后挖出的洋芋大而多。乡亲们对我们都很信服。
插队三年,我们学会了生存,学会了面对现实,苦难也是种压力,生活磨砺着我们奋发向上。恢复高考时,大部分同学都考上了大学,我们无愧于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文/图 本报首席记者 王文元
(资料图片由记者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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