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讲述人管卫中著名文学评论家甘肃文化出版社总编辑知青

兰州晨报 2012-06-13 16:03 大字

讲述人:管卫中著名文学评论家甘肃文化出版社总编辑 知青们背着喷雾器管护庄稼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年战友再聚首

这些天,央视一套热播的电视剧《知青》,再次把许多人的视线和记忆拉回到了那个特殊年代。

轰轰烈烈的知青“上山下乡”行动,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到1969年形成高峰,1977年,知青上山下乡结束。无数知识青年,在这场大潮中被送到了农村,他们在农村这块广阔的天地中劳动锻炼,经历了人生中最为艰苦的岁月,也给他们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1974年,轰轰烈烈知青“上山下乡”的行动已经过了高潮,即将走入它的尾声,也就在这时候,年仅16岁的管卫中和二十多位同学被送到了康乐县苏集公社丰台大队插队。在那个8个人组成的知青点上,年龄最大的17岁,年龄最小的15岁。这个小集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他们陌生的人生历程。

三十多年后,管卫中讲述了当年的知青经历。

泥泞之路, 一段泥泞人生

知青生活,绝对不是小说和影视剧中描写得那样轰轰烈烈。相反,它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以至于在记忆中留不下多少值得回味的东西。

大概是1969年,那时我还在康乐县中学读书。我们曾多次敲锣打鼓去欢迎从兰州下来的知青。他们站在一辆辆卡车上,打着红旗,喊着口号来到康乐县城。乱哄哄跳下车,一个个非常兴奋,就好像是去奔赴什么轰轰烈烈的日子。在县民政局,女学生们围着一个民政局负责接待的干部,询问分配公社的详细情形,要求分到好地方。女学生们很大方,抓住干部的胳臂摇来晃去,叽叽喳喳,弄得那个黑瘦的干部应接不暇又难为情。然后,她们学着那位干部的腔调说,我分在“唔哒哒——了”,用语气长短来表明路程长短,然后笑成一团。现在想来,那些知青真单纯,她们压根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将是一段怎样艰苦的日子。

几年后,下乡也轮到了我。最终,我也坐上大卡车,和其他二十多位来自不同地方的知青被分配到了苏集公社丰台大队。

那是1974年5月的一天。下去前几天,大雨不断。我记得很清楚,下了卡车背着行李往村里走时,乡间道路泥泞不堪。大家跌跌绊绊走在烂泥路上,一脚下去,鞋就被粘在泥地里了,用力一拔,脚拉出来了鞋依旧在泥中。一不小心就滑倒在泥里头。好多年后我想到,这似乎是一种预兆,预示着我们从此走上了一条泥泞不堪的人生之路。

到了丰台大队第三生产队,那其实是一个单独的村子,我们四位男同学四位女同学分别被安置到了两户人家。 到了第二年春天,村里给我们修了知青点,一个土围子,里面盖了五六间平房。

插队三年,没有吃过醋

乡亲们对我们不好不坏,没有表现出多高兴,也没有多少排斥意识,反正上面有政策,就这样了。那时候队里一年就产那么点粮食,社员们不够吃,青黄不接的时候靠吃洋芋度日。我们八个青年下来,肯定要分掉他们的一部分口粮,乡亲们自然不愿意;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到来也在无形中增加村里的壮劳力,给村里带来些活力。

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从头学起。从衣食住行,到各种农活,甚至一个非常小的生活细节都要学。

刚去的那一年,我们还是吃供应粮,每月供应28斤面粉,还有半斤清油。第二年,就没有了,完全依靠我们自己从生产队挣工分分口粮。那时,干一天能挣0.8个工分,一个工分大约能值一毛五到一毛八,也就是说一天能挣0.12元。辛苦一年下来,基本上能分到三百斤小麦加青稞,百八十斤洋芋,二斤清油。一年的日子就指望这些口粮过活。头一年,我们不懂得计划,先吃白面,吃完了再吃青稞面,到最后只能吃洋芋了。

插队近三年,我们没有吃过醋。当时,醋只有生产队长家里才有。社员们只能吃浆水。一年四季,人体需要酸就从浆水中补充了。那也就是下饭的菜,此外不吃菜;不是不想吃,是没菜吃。肉就更别想了。

虽然加上洋芋也能填饱肚子,但活却是重得很的体力活。譬如出窑,人都脱光了,就剩个裤衩,从窑里往外搬烫手的砖瓦,汗滴在砖瓦上还滋滋冒烟呢。浑身汗洗过了,泥一道,汗一道,后背烫得发红。冬天到山上平田整地挖梯田。那叫“农业学大寨”。我们知青有一面红旗,上面写着知识青年突击队。到哪里干活,就把旗子插到哪里。三伏天拔麦子,手都捋烂了。

不用问,到离开农村时,抓杠犁地、撒种子、搭麦垛、打连枷、扬场……所有的农活我都比较在行了,像个农民了。

千斤柴车,推着我在山路上飞奔

最大难题是烧的问题,砍柴是非过不可的难关。时至今日,想起在山里砍柴时的艰险,我们依旧心有余悸。

我们那里没有煤,做饭用柴火,烧炕用麦衣。那时,村里的麦草是不能用来烧火的,要喂牲口。冬天,房子里不生炉子。白天,是屋里的气温最低的时候,低到了什么程度,冻得人直跳。北京来的一位知青冻着无法忍受了,就扯几张纸,在簸箕中点燃,烘手取暖。幸好,晚上还有热炕。

很快,我们就面临着冬季里最为严重的挑战。柴火用完了,必须进山砍柴了。冬天,进山砍柴和夏天截然不同,尤其是在寒冬腊月里,为此我们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

从乡亲们那里借来了羊皮袄、牛蹄窝(一种用生牛皮制成的鞋)、褐子护腿。没有这些东西,人很快就会被冻僵的。带上干粮,烧开水的锅、拉上两辆架子车,我们四个人就跟着社员进山了。我们住的村庄到山里有一百多里,全靠我们的双腿奔波。

山脚下的好砍的干树枝都被人砍完了。砍柴火有规矩,不能乱砍。活的树不能砍,不是不让砍,而是活的树非常重,拉不了多少,更不好烧。只能从林间找一些死了且干透了的树。冬天,好砍的柴早被别人弄完了。我们只能往山上爬,翻过山头到树林里找。砍好柴火后,先要背到溜道。这些溜道是乡亲们长年砍柴伐木运送下山的通道,非常光滑,柴火推入溜道,就会顺着山势飞奔而下,再背到集结点。晚上就点起柴火烧水吃干粮,围着火堆眯一觉。两天后等柴火凑够两车,就赶紧装车,尽量多装点,装得瓷瓷实实。干粮吃光了,不敢拖延,两人驾一辆车就顺着陡峭的山路下山。

此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只能借着雪地的反光辨认着路。我驾着头车。冬天,山路上全是冰雪,在这样的冰路上驾车有个诀窍,要将架子车的辕使劲抬起来,使车轮子稍稍离地,依靠车尾摩擦滑行。那晚路特别滑,旁边的同学一看车速加快,危险,就不知溜到哪去了。车就顺着山路往下滑,越来越快,带着风声呼啸而下。起初我尽力驾驭着车辆,到了后来,车子已完全是失控了。推着我顺着山路狂飞。眼看要飞进沟里了,我急了,把车子横着一扛,车子侧翻在山路上了,我被压到柴车下面了。等后面的同伴赶上来时,我已经被压了两个小时。同伴把我救醒,我半迷糊半清醒坐在土坎上等着他们,直到天亮。

这一夜,经历了一回危险。弄不好,不是被飞车推入悬崖,就是被重车压死,抑或夜晚填了狼腹,所幸逃过一劫。

深刻记忆,认识农村现状

要说在“广阔天地”里接受了怎样的“再教育”,谈不上,压根儿没这事。不过,我倒是不期然地了解了中国农村的真实状况。这对我后来搞文学评论大有用处。

有一次,我们那个生产队的村民与队长之间发生纠纷。

我们村里,大体分为两拨人,一拨是以生产队长为首的当权派,另一拨是以一个姓冶的高个子农民为首的一派。那年头,队长是终身制。两拨人之间的矛盾不小,经常发生各种冲突,其目的是为了推翻队长,取而代之。后来冲突愈演愈烈,冶农民带着人四处上告,要求队长下台。

最后,在大队长的主持下,组织村人在队里开了辩论会,我作为知青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双方辩论得非常激烈。村民们拿着材料逐条展示。而队长一方则逐条反驳。从我们在村里掌握的情况来看,队长这一方,应该下台。大队一个领导的儿子,平常把队长骂得很厉害,结果到了他上台发言,却变成了全力支持队长。最后,队长依旧还是队长,掌控着村里的一切。

目睹了这一幕后,我才亲自体验到了中国社会的真实一幕,也真正认识了中国的农民。这段经历对我以后搞文学有着莫大的帮助。

知青的生活单调极了,没有什么波澜,更没有小说中老村长提着马灯来查看之类的事,我们和村民们相处和睦而已,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当时,我喜欢读书。幸好父亲在新华书店看库房,使得我能够接触书店库房里的书,我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读了能找到的各种书。非常羡慕那时候能在报刊发表诗歌的那些工农兵诗人,整天模仿着他们写诗、写小说,也不知道啥叫小说、诗歌。其他伙伴,有的学器乐,有的进了宣传队,大家在不同的道路上为一个目标——回城,挣扎着,奋斗着。

有的同学有背景,一年就回去了。我们呆着,劳动,心情苦闷,等待命运的安排。终于等来了招工,1976年10月,我来到了兰州维尼纶厂,另一种生活从此开始。

(本版资料图片由记者翻拍)

文/图本报首席记者 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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