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夏”在何处□ 马福荣
(接4月4日4版)“咪咪”或“筚筚”(又称“吡吡”)是很早以前就流行于河州、甘南、陇南等地区一种近似羌笛的乐器,它是用竹子做成,长约四寸左右,竹管上钻有四个发音孔,一端安上用一寸长囫囵毛刺或杨柳嫩皮作的哨子,吹奏时发出“咪咪”或“吡吡”的声音,故称。“咪咪”分单管和双管,单管发出的声音纯真、细腻而单调,双管发出的声音雄宏、纯朴、音色近于簧管。“咪咪”均为四孔发五个音,与羌笛原型基本一致。河州及西北地区流行的“花儿”音乐是五声音阶,“咪咪”也是五声音阶,所以,咪咪在河湟地区从古至今经久不衰、流传下来。笔者认为河湟地区流传至今的“咪咪”可能就是仱伦从“嶰谷”(即太子山下的“散谷”一带)取竹并截取三寸九分而做成的古乐器之一。
今甘肃和政地区的“三谷”村,又名“散谷”,是由铁沟、大沟和牙塘沟等三沟组成的“古大夏水”中下游河谷地带。而“嶰溪之谷”又简称为“嶰谷”,“嶰”与“散”读音很近,“嶰谷”就是“散谷”“三谷”。因为古人称山南为阳,山北为阴。“散谷”就在太子山北麓即“阮隃之阴”。“古大夏”在今甘肃省广河县、和政县、东乡县一带,今广河县阿力麻土乡古城村尚存“大夏古城”的遗址,而太子山正好处在“大夏古城”即“大夏”之西。又古人把“太子山”当古“昆仑山”,与《史记》及以下诸书所称伶伦至“昆仑之阴,”取嶰谷(即散谷)之竹,完全符合。探讨了“昆仑”方位后,我们再来探讨一下与“大夏”“昆仑”密切有关的“流沙”的方位。
“流沙”的位置
流沙,一般意义上讲是指流动的沙丘,大沙漠中存在沙土随风移动的现象,沙丘连绵,望去如水流形成的波浪。
与“大夏”“昆仑”有关的“流沙”,古籍记载有两种:一个在敦煌以西,一个在敦煌以东。敦煌以西的“流沙”,据《汉书·西域传》,主要指新疆和田以北的大沙漠,《唐书》叫做“图伦碛”,就是今天我们所称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而敦煌以东的“流沙”,据《禹贡》雍州:“导弱水(今张掖河)于合黎,余流入于流沙。”就是指今甘肃、内蒙、宁夏之间的腾格里大沙漠。
古“昆仑”及古“流沙”的方位既定,古“大夏”的大致方位也就不难找到了。在找古“大夏”方位时不得不提到两条河,即古籍中记载的“姬水”和“姜水”。《国语·晋语》云:“昔少典娶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关于“姬水”和“姜水”,据现代史学大家顾颉刚先生的弟子刘文实先生考证,古“姬水”即今之甘肃省临夏境内贯穿而过最后在刘家峡注入黄河的古称漓水的“大夏河”,且在永靖县有姬家川这一古地名佐证。“姜水”即羌水,出西倾山南,东南流入白龙江,再经昭化入嘉陵江。(见李文实先生《西锤古地与羌藏文化》青海人民出版社)而龙西江先生根据中国上古文献研究,提出上古夏人黄帝族和炎帝族的主要发祥地就在青海省的湟水和甘肃省的渭水之间。(见龙西江先生《论藏汉民族的共同渊源》新华文摘1995)至于黄帝的居地,《史记·五帝本纪》说:“黄帝居轩辕之丘”,《庄子·至乐》云:“昆仑之虚,黄帝之所休”,《山海经·西山经》说:“昆仑之丘,实惟帝之下都。”昆仑之丘,可能即指《山海经》之西王母居地。这些论述至少证明黄帝居地在西北,在神山“昆仑”附近。
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张得祖先生撰文指出:“黄河上游甘青地区的仰韶文化马家窑类型开始已在河州东乡族自治县林家遗址出土最早的青铜器(号称‘中华第一刀\’),东起渭水流域,西至湟水流域的著名史前文化齐家文化更是普遍地发现了铜器。从而在华夏大陆最先步入了早期青铜器时代。”翦伯赞先生在《中国史论集》中认为,甘肃地区史前文化属于夏族文化。刘起舒先生则进一步指出,“从受齐家文化影响很深,相当于齐家文化后期的火烧沟类型文化与夏同时来看,正好齐家文化相当于传说中夏以前的黄帝族时代。因此,把创造齐家文化的氏族部落推定为黄帝族是合适不过的。”(见刘起舒《古史续辫》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由此,可以说,甘青河湟地区就是黄帝族的故乡。(见张得祖教授《鲧禹治水传说与先夏文化东渐新探》一文)
另外,有很多史书都记载了“齐桓公伐大夏”之事。周秦汉古籍《管子》《国语》《战国策》《史记》等多次记载了
齐桓公伐大夏的情况。《管子·封禅篇》写道:“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管子·小匡篇》记载:“西征,攘白狄之地,遂至于西河,方舟投柎,乘桴济河,至于石沉,悬车束马,逾太行与卑耳之溪。拘泰夏,西服流沙西虞,而秦戎始从”。《国语》内容略同,也与《封禅篇》的记载大体一致。《史记·齐太公世家》载:“齐桓公三十五年(前651年),秋,复会诸侯于葵丘,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登太行,至于卑耳山而还。”齐桓公所涉之“流沙”,就是今天的腾格里沙漠。春秋时期的“白狄”,在今山西、陕西北部,“西河”就是现在的宁夏川一带。从白狄到西河,是齐桓公由山西北境而西行,经陕西北部,至宁夏渡黄河,越过贺兰山即《管子》所称之“卑耳”之山,再西南行,经“流沙”之南,西至大夏。这里正是《吕氏春秋·古乐篇》所说的“阮隃之阴,大夏之西”的地方。可见,古时的“阮隃”即“昆仑”,古“昆仑山”就是今“太子山”。伶伦前往取竹的“嶰谷”就是现今广河县(古称大夏)以西的和政“散谷”(三谷)。由此笔者推断,现今临夏回族自治州广河县(即大夏川)为中心、辐射周边乃至河湟地区,就是古时候的“大夏”。著名史学家黄文弼先生经过潜心研究后指出:“古时之大夏,必分布于凉州、兰州、河州一带。古时疆域广大,北与月氏接,南与空桐接。故我推测河州为古大夏之中心区也。”(载黄文弼先生《中国古代大夏位置考》原载《西北史地论丛》第121页)
章炳麟(即太炎)先生在其《文录》中指出:“我们民族旧居雍、梁二州之地。东南华阴、东北华阳,就华山以定限,名其国土曰华。其后人迹所至,遍及九州,华之名始广。华本国名,非种族之号,夏之名实因夏水而得,本在雍、梁之际,因水以族名,非邦国之号。汉家建国,自受封汉中始。于夏水则为同地,于华阳则为同州,用为通称,适与本名符合。是故华云、夏云、汉云,随举一名,互摄三义。建汉名以族,而邦国之义斯在;建华名以为国,而种族之义亦在此。”“夏水”(今广通河)是黄河的二级支流,流入洮河,也可泛指黄河。
许多文献和史料都引证了汉代“大夏”位于今广通河古称“大夏水”流域的记载。据《汉书·地理志》记载:“陇西郡有大夏县”。早在西汉时期就在此设立大夏县。有地方史志专家认为,大夏县县址在今广河县阿力麻土东乡族乡古城村夏古城刘家庄及尤家一带。《十三州志》云:“大夏县西有故金纽城(今和政县蒿支沟口),去县四十里,本都尉治。又东北径大夏县故城南。”《水经注·河水篇》云:“洮水,左会大夏川水,水出西山,径金纽城南。”《水经注》卷二引(晋书·地道记)曰:“大夏县西有禹庙,禹所出也。”《大禹导河之州》说:禹是不是出生于羌族,他的故乡是不是在今阿里麻土的汉代古县——大夏县?我们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的故乡在大夏川(今广河川),居住在大夏河(今广通河)边的大夏县地,是一位羌族人民的优秀儿子。当他得到华夏国的权柄时,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故乡,把“大夏”中这个“夏”字,作为自己的国号,后人称为“夏禹。”《元和郡县志》云:“大夏水经大夏县南,去县十步。”《一统志》云:“大夏故城在今河州东南,大夏水,今三岔河。”《广河县志》载:“在广通河北岸的阿力麻土东乡族乡迤东,今名古城村,是乡政府所在地。经查实,古城遗址在北岸二级阶地上,分为上古城(西)与夏古城(东),中有广通河北岸支流巴家沟长流水分开。古城基本已无地面城垣可寻,唯城基夯土层隐约可辫。据步测,夏古城遗址南北长约500米,方形,大于上古城。城内农田中曾拾到汉瓦及宋代陶片。城东经过寺沟至贾家村,曾出土过汉代砖瓦和五铢钱等。阿力麻土古城遗址被不少学者认为是汉代大夏县城的遗址。”(见《广河县志》第32章“文物古迹,阿力麻土古城遗址”,兰州大学出版社,1995年10月第一版第525—526页)
《史记》《汉书》等“地理志”中的地名,多延续旧称,大都沿袭旧地名来命名新地名,汉代大夏县之名由“古大夏国”、古大夏水而得。至此,我们认为找到了“大夏”的即古大夏国的方位,就在“阮隃之阴”的今太子山之南,以今广河县“大夏川”为中心的河湟地区,包括了洮河(古称洮水)、大夏河(古称“漓水”)和湟水河(古称“湟水”)流域的广大地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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