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阅读中识别自己 我认出许多熟悉的脸(24)
□闫红
我们会遇到各种攻击,也听到各种道理,有人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认怂更能保存实力;有人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有血性者,更能占得先机;又有寒山问拾得:“世人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者,如何处置?”拾得曰:“忍他,让他,避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各种说法,不一而足,其实做何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有对抗力的,你的内心是笃定的,你有办法随时反转局面。而林冲没有这种力量,他的柔软,只是出于无措,即使终于铤而走险,也无法真的走向新生。这是林冲的悲剧,也是我们很多人的悲剧,我们逃避自由,依赖秩序,而一旦被秩序抛出,我们就像离水之鱼,即便勉强存活,也艰难于呼吸。
王婆,黑道上的草根族
武松远行办差归来,四十多天不见,哥哥武大已经变成一座灵位。他惊痛过后,明察暗访,知悉实情,一日之内,在阳谷县内行走如风,从紫石街到狮子桥,相继将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头颅割下,献祭到哥哥灵前。唯独留下了一个牵线搭桥的王婆,把她交给了官府。
王婆多活了几天,但受罪更多:“把这婆子推上木驴,四道长钉,三道绑索……上坐,下抬,破鼓响,碎锣鸣,犯由前引,混棍后催,两把尖刀举,一朵纸花摇,带去东平府市心里吃了一剐。”
“木驴”是专门针对女人的一种刑罚,其残忍,不想在这里复述,大家自行搜索吧。先坐木驴后剐刑,王婆将生而为人能受的不能受的罪都受了。
王婆受此重刑并不奇怪,要不是她撺掇,西门庆和潘金莲这事儿未必能成。但是,我说过施耐庵是个技术派,善恶且放一边,他要把每个桥段都写得漂亮。武松打虎之勇猛,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之异彩纷呈,乃至于李逵一口气血洗十五里的穷凶极恶,都被他写到极致。这个老王婆,施耐庵也不肯敷衍塞责,他罕见地把个坏人,写出了坏人的专业性。
王婆是武大的邻居,同住紫石街上,跟潘金莲往来得颇热络,潘金莲不方便出门时,会托她打个酒买个菜什么的。她的来历身世皆无交代,这种空白,与她的分量不匹配,在那场鲜血迸溅的纠葛里,她是最为冷静的一个,西门庆追逐潘金莲,潘金莲欺瞒武大,而她,则将这所有人,都视为猎物。
且说这天西门大官人在街上走,突然挨了一竿子,抬头正要动怒,发现高空抛物的是一个妖娆妇人,他“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直钻过爪哇国去了,变作笑吟吟的脸儿”。
潘金莲忙道歉,西门庆说不妨事,开茶坊的王婆,站在自家水帘子底下,含笑接上话茬:“兀谁教大官人打这屋檐下边过,打得正好。”原本有点紧绷的气氛,因了她这一笑,被引入几许风情。
潘金莲取了竿子放下帘子不提,西门庆像个狗似的,在她家窗下转了一圈又一圈。王婆坐在自家茶坊里,笑看他各种颠倒,当西门庆终于踅入茶坊,王婆开始收网了。
西门庆打听这个美人是谁的老婆,王婆答道:“她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问她怎的?”她不正面回答西门庆的问题,引逗西门庆更加猴急,原本就暧昧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西门庆猜了几回猜不着,王婆才道出是武大郎的老婆。
西门庆大感吃惊。两人却也并不就此朝正题上扯,西门庆要跟王婆结过去的茶钱,又要王婆儿子到自己手下就业。王婆谢过他,西门庆告辞而去,她也淡淡的,并不挽留。
那两天西门庆来回无数趟,早也来,晚也来,他在楼下惦记潘金莲,王婆在屋里惦记着他,暗自思忖:“你看我着些蜜糖,抹在鼻子上,只叫他舔不着。那厮会讨县里人便宜,且教他来老娘手里纳些败缺。”
新闻推荐
□本报记者刘继林本报通讯员贾友波在改革开放、春潮涌动的40年里,伴随着共和国成长的脚步,阳谷县人民医院也发生着巨大的变...
阳谷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阳谷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