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远方
李小渔
从农村到城市这段路我走了36年,或许是更长一点。2012年正月,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决定带着儿子随丈夫一起离开鲁西故土来到鲁北这个举目无亲的县城,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民房。
当时儿子刚刚四岁多,在老乡的帮助下进了一所民办幼儿园上中班,我去了一家较为“人性化”的服装厂打工。所谓“人性化”就是这个厂可以根据孩子的放学时间上下班,没有休息日。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可以带着孩子上班,因此每到周末,车间或是工厂院里,总能看到几个孩子玩耍的身影。
我有些缝纫基础,能裁能缝,在村里算得上是“有技术的人”。进到工厂才发现,流水作业,和想象中大不相同。电动缝纫机的高速运转我无法驾驭,只能从最简单的走直线勾一片前门内衬开始。尽管这是工友们看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活儿,我还是不能得心应手,就连个倒针也打不完美,有时候还会把内衬左右勾反了。一向要强的我心急如焚。
得知我曾经当过小学老师,有一天车间主任找我谈话,说老板也为厂里孩子们的安全担心,想让我周末看管这些孩子,工资就按我日常平均工资结算。这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爽快地答应了。
不久,由于厂里订单下降,计划裁员,这些带孩子上班的宝妈们自然是首选的,于是工作半年的我失业了。
丈夫不让我再去打工,建议我去考会计从业资格证。于是我一边带孩子一边又当起了学生。当时需要学习的是《会计电算化》《会计基础》和《法律法规》。三个月,三本书,对于没有碰过电脑的我来说,确实有些难度。弟弟从京东帮我淘来一台电脑,单核处理器。配置不高,但是对于我来说够用了。每天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后我就开始一遍遍练习题库。常常是忽略了午饭,夜里课本就放在枕边,不管何时醒来,翻开课本就看,可以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考试那天,天空淅淅沥沥飘着小雨,我心里忐忑。考场内气氛严肃,一台台电脑屏幕闪着幽幽蓝光。有些考生似乎彼此熟悉,考试前听他们窃窃私语,有位男考生说他考了十几次了都没过,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汗。大半天的煎熬过去,《会计基础》和《法律法规》的成绩分别是85、79,《会计电算化》60多分,至于六十几,现在记不太清了。
考完从业资格证突然闲下来有些不适应,适逢某快递公司在招聘快递员,想来这项工作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由,可以照顾孩子,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应聘。经理姓韩,是个很年轻的帅哥,说话也和人一样帅气。每月休两天,第二天就可以上岗。休两天也可以,毕竟有工作的生活才是充实的嘛!需要工作的周末,就让儿子坐在我旁边陪我一起送快递。儿子很乖,遇到有的客户要求送件上门,他会主动帮我送上去,让我在下面看车。
这期间,我还拿到了驾驶证,当时虽然我还没有一台属于自己的车,丈夫说先拿证再说。
2013年8月,算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郊区一家小厂招聘会计,严格意义上讲算不上会计,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出纳兼统计。我骑上电动车就去了,那天我穿了件白色雪纺短袖,豆绿色裤子。这个老板很奇怪,他先询问我的硬笔字写得怎么样,似乎书法比业务能力还重要。
坦白地讲,有了从业资格证不等于能实际操作。那里的工作倒是轻松简单,我一边工作一边积累经验,这条从家到厂十多里的路一走就是三年。
次年春节从老家回来,愈加想念女儿。“不行,我得把女儿也接过来,不能让她做留守儿童!”说干就干,找接收学校,开各种证明,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把女儿接到了身边。
秋天,突然又萌生了买房的念头,那一年是房价正高的时候。我和丈夫决定暂且买个二手房安身。我决定自己粉刷房子,白天上班,下午下班后就去粉刷墙壁,整整用了一周的时间,有时累了就在新买的房子里睡下了。
2015年11月,丈夫看我骑电动车每天来回四十多里路太辛苦,于是和我商量买台车。基于经济实用考虑,我们买了台轩逸。
2016年的春天,我又开始写诗,想想上一篇作品发表是在1998年的《聊城日报》。1998到2016年,我的笔撂荒了整整十八年!那年夏天是我命运的另一个转折点,我辞去那家小厂的工作。已是不惑之年的我,决定开始创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那段时间常常半宿半宿地睡不着觉,考虑怎么开展业务,怎么去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怎么整理资料。半年下来,公司的业务渐有起色。
在从农村到城市的漫漫拼搏路上,我的一切都渐渐有了改变,这是城市和农村完全不同的生活和环境改变了我。我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我的梦想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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