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 “聊城假药案”警方终止侦查：涉案医生未从中牟利不构成犯罪
3月24日，备受关注的“聊城主任医师开假药”有了最新消息：主任医师陈宗祥未发现从中牟利，其行为虽属违法，但尚不构成犯罪；王清伟应王某光请求，转卖和帮助购买“卡博替尼”，并从中少量获利，但其行为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聊城市公安局东昌府分局依法对陈宗祥、王清伟作出终止侦查的决定。
据山东省公安厅微信公众号3月24日消息，对“聊城主任医师开假药”问题，山东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现已查清主要事实。3月24日，聊城市公安局东昌府分局依法对陈宗祥、王清伟作出终止侦查的决定。经查，2018年4月14日，患者王某禹因患小细胞肺癌和膀胱癌，入住聊城市肿瘤医院，同年11月10日因病去世。治疗期间，主任医师陈宗祥向王某禹之女王某青推荐未经批准的进口药“卡博替尼”，并让其自行购买。王某青请求陈宗祥介绍购买渠道，陈宗祥将购买过此药的病人家属王清伟介绍给王某青。应王某青之弟王某光请求，王清伟将为其父购买但未使用的1瓶“卡博替尼”转卖给王某光；后应王某光请求，王清伟又从段某真处帮其购买一瓶“卡博替尼”，共获利784元。
依照《药品管理法》有关规定，“卡博替尼”为必须批准而未经批准进口的药品。陈宗祥向患者推荐“卡博替尼”并列入医嘱，违反了《执业医师法》相关规定。经多方查证，未发现陈宗祥从中牟利，与药品销售人员也不存在利益关联，没有证据证明王某禹死亡与该药有直接关系。其行为虽属违法，但尚不构成犯罪，聊城市公安局东昌府分局依法对陈宗祥作出终止侦查的决定。
王清伟应王某光请求，转卖和帮助购买“卡博替尼”，并从中少量获利，但其行为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聊城市公安局东昌府分局依法对王清伟作出终止侦查的决定。王某青在其父去世后，多次辱骂陈宗祥和院方工作人员，扰乱医院正常秩序，聊城市公安局东昌府分局决定对其予以训诫。
另据侦查，段某真自2017年11月以来，大量代购、销售未经批准进口的境外药品并从中牟利，将另案处理。
●案情回顾
漩涡中的医生和代购者
2018年4月14日，经由一位聊城市肿瘤医院门诊部主任的介绍，王玉青（上述通报中的王某青）的父亲开始接受陈宗祥的治疗。
老人于2018年11月去世，矛盾爆发。王玉青认为，陈宗祥推荐服用的“卡博替尼”加剧了父亲的病情恶化，同时拿出了有关部门的“假药”鉴定意见。王清伟和陈宗祥都坚称，自己没有从中牟利，只是为了帮助别人。此后，陈宗祥被停职接受调查，王清伟和段恒真（上述通报中的段某真）也因涉嫌销售假药被刑事拘留。
舆论哗然。有人将这比作“农夫与蛇”的故事，也有人说这是现实版的“药神”。
目前，“卡博替尼”原研药并没有在中国内地上市，只在香港、北美、日本与德国等地上市。在欧美市场，卡博替尼广受关注，价格昂贵，每月剂量费用在1.6万美元左右(折合人民币约11万元)。在香港，价钱在每个月5万到6万之间。在印度和孟加拉国有这种药物的仿制药，价格能低出不少。此案中，王玉青家买药花了13000元，后来经过警方查实，王清伟实际从段恒真处买药的价格是12600元。
据报道，段恒真之所以会接触到印度仿制药，是因为她的父亲也患有癌症，因丈夫在印度工作，自己也做过印度的导游，所以除了给父亲买药，也会帮忙给其他病友代购。
段恒真的丈夫表示，“她从来没有主动宣传卖药”，他不清楚妻子代购印度药的具体差价，但承认：“很多朋友会多打给她几百块钱，表示一下感谢。”
●业内做法 可向患者介绍最新治疗方法
在谈及陈宗祥医生在这次转让药物中所起的作用时，一位北京某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表示，对肿瘤患者的初期治疗，会严格按照国家规范的方案进行治疗，但到了治疗后期，特别是常规治疗效果不好的时候，医生一般会给出两种方案，其一是建议患者参加国家一些医院较好的临床试验，其二是介绍国际上先进的治疗手段和药物，提供给患者自行选择。
“国际上对肿瘤患者的靶向治疗处于更为先进的阶段，药物发展、更新速度很快，我们医院会希望主任医师掌握国际上治疗的前沿动态。”该医生强调，医院目前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向患者介绍最新治疗的知识。
在临床治疗中，该医生会告知患者国际上最新的治疗方法，但并不会建议患者服用自行购买的药。她认为，主治医师必须详细地向患者说明，这个药暂时没有在我国上市，同时它可能会引起一些不良反应，如此说明清楚让患者自行选择。当患者自行购买并且服用了某种药物时，该医生通常会注明在患者的医嘱单和病历上，清楚标注为“自备某一药物”。她强调：“这是国家规定的患者自用药的书写格式。”
●法律点击
终止侦查的依据是什么？
2014年11月3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关于办理危害药品安全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下简称《药品解释》）。该解释第11条第2款明确规定了免责事由——“销售少量根据民间传统配方私自加工的药品，或者销售少量未经批准进口的国外、境外药品，没有造成他人伤害后果或者延误诊治，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认为是犯罪。”
这个条款就是为了软化刚性的法律规定。《药品解释》的起草人指出：如有的利用民间偏方、土方、秘方私自加工的“土药”，虽未经管理部门批准，但当地群众已普遍认可其疗效；未经批准擅自进口的“洋药”，尽管违反了我国药品管理制度，但并不会实际危害人体健康，相反对治疗有关疾病确有效果，很多情况下行为人还是应患者或者患者家属要求代为购买后转售。对此类案件，如不论数量多少、有否造成实际危害，一律定罪处罚，不符合实事求是精神，也难以为社会公众理解。
同时，《药品解释》第6条第2款规定，医疗机构、医疗机构工作人员明知是假药、劣药而有偿提供给他人使用，或者为出售而购买、储存的行为，应当认定为刑法规定的“销售”。换言之，只有当医生有偿推荐假药，才可能构成犯罪。如果医生只是出于好心，向患者推荐未经批准擅自进口的“洋药”，这不可能构成犯罪。
（本版稿件综合新京报、澎湃新闻、北京青年报、北京头条客户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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