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痴迷拾一心唤醒老木件
文/图半岛全媒体记者高芳谷朝明
枯木古木、历经百年的门板,这些“破烂”除了进火炉还会有什么命运?如果遇见这样一位艺术家,它们的命运就是开出“花”来。
青岛一位名叫凌文的艺术家最擅长在废木料上作“画”,不过他的工具不是画笔,而是锉刀、刻刀、磨床等。每一件斑驳、风化开裂的老木头经他手美容之后,就能摇身一变,成为精致细腻的木质家具,简直是一件件巧夺天工的工艺品。
奇思妙想巧生“花”
“破烂”变身艺术品
今年52岁的凌文,职业经历丰富。自小学习油画,1989年他以艺术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山东艺术学院美术设计系。1991年大学毕业,在济南城建开发公司做设计。在那个电脑还不普及的时代,凌文做了9年的手绘制图。后来青岛创业,做起了建材生意。适逢装饰市场拆迁,凌文就给自己放了一年假,到各地走走转转,想着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行业转行。
2007年,凌文最先到了浙江东阳,原本计划去考察红木家具生意。可是看到当地千篇一律的红木家具,“就是不喜欢,提不起兴趣来。”但是此行也并没有白跑,凌文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南方有些老物件,像老窗扇,我一眼就看好了,特别喜欢它们经历沧桑后斑驳的样子,我就有个想法要把它们带回来,做成我自己设计的物件。”
如今在凌文的厂房内,堆满了他从各地收回来的木头“破烂”,门板、窗扇、各种形态各异的木墩,“我要是不把它们带回来,这会儿估计早进火炉了。”在凌文眼里,这些都是“宝贝”,经过他的打磨和设计,每件“破烂”都会成为艺术品。
凌文指着桌子上一件木质茶壶托,得意地告诉半岛记者:“这是从山东临清农村收回来的枣木门轴。以前大户人家的门轴都是石砌的,普通人家用不起石料,就用枣木凿一个做门轴。因为枣木防水,百年不腐。”在木质门轴原本的凹处,凌文栽种了文竹,旁边放上茶壶,一件作品顿时有了盎然生机。
“这是护山棘的树根,造型很好看,我用高压水枪把树皮冲掉,可以做成女孩挂首饰的托架,或者放上LED灯泡,也是不错的家居艺术品。”在凌文的眼里,这些遍布在市井墙根的木头都是他散落在世界上的奇思妙想,他一件件地将它们捡回来,赋予它们灵魂和生机。
“这是从山西晋中收回来的老门板,我用它做了张桌子。珍贵之处一个是门上有铆钉,这是它的特色,还有就是这块榆木有一米宽,非常难得。”凌文喜欢把这些老门板、老窗扇打磨出风化纹,再为它们搭配上色彩和背景,做成具有设计感的家具,“整个设计都融入我自己的想法。”凌文的艺术功底让它的作品设计感十足,生动有灵气,“我认为最好的设计就是新老、中西、带色彩的和不带色彩的相互结合。这样的画面比较活,不是那么死板沉闷。”
凌文的设计作品很快得到了圈内人的认同,也陆续走进茶室、会所、民宿等设计感要求强的空间,成为既实用又美观的艺术家居品。
一年7万公里
跋山涉水寻“破烂”
说起自己收集这些“破烂”的经历,凌文称“几天几夜也讲不完”。最开始没有入行的时候,凌文就在古玩市场、农村大集上找一些卖瓷器的人打听,“在他们眼里这些木质的东西都不值钱,也没人把它们运回来。他们就告诉我哪里有什么”。因为这些老物件一般都在农村,交通不方便,凌文每次去“寻宝”都是自己开车,“全国已经转遍了,最多的一年跑了7万公里。”
回忆自己最艰辛的一次经历,凌文说有一年跑到河北时,在路边买了一个芸豆包子,芸豆没做熟,晚上到了聊城住下后就出现了严重的食物中毒症状。“整整昏迷了三天,我自己呆在旅馆里,也没人送我去医院,当时就一个感觉——自己挺不过去了。”凌文说,幸亏宾馆服务员打扫房间时发现他不对劲,出去给他买了药。
在农村转悠着收老物件,凌文经常一天都吃不上饭,或者就近到村里要点剩饭填饱肚子。“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吃饭问题不能算是事儿。在山里收东西,山里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路,经常迷路才是最惊险的。”凌文说,有一次去安徽找老槅扇,他就在山里迷了路,“导航导到一个县级公路,实际上是没有路,小河就过了七八条。那天正好起着大雾,就是出不去,一直在上山下山,六七个小时看不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我俩语言又沟通不了,我说了半天他没听懂,他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懂。”
在凌文看来,这些经历并不苦涩,他形容是“非常好的回忆”。“找不到路的时候,我就欣赏风景,深山里的风景太美了,是普通人一辈子看不到的。像甘肃,人们印象里是很干燥的地方,但是到了甘肃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一会儿有雪,一会儿有雨,一会又晴天了。非常神奇。”
后来凌文收老物件逐渐找到了门道,一般农村都有专门骑三轮车收老物件的人,找到这些人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谈创作艺术家、设计师、工人“三合一”创作过程如画画“三看”
半岛记者问凌文是怎样给自己职业定位的,凌文笑着说:“很难用一个词来表达。我觉得自己首先是个艺术家,其次是设计师,再就是个工人,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动手干,比如小东西和有色彩的东西。很多人问我,我是真说不出我是干什么的,就三合一吧。”
在凌文的工作室里,他主要负责设计,一位老木工师傅负责做些复杂的工艺。他们制作出来的家具都是榫卯结构,力求保留老物件的特色,同时又注入设计的灵动,让作品充满生机。
“每天从晚上7点到10点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我会在工作室里琢磨怎么设计这些老木头,工厂锁大门经常就把我锁在里面了。”凌文说,自己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开始琢磨,晚上睡得也晚,要经常研究别的设计师的作品寻找灵感,“并不觉得累,就是从内心喜欢”。
凌文形容创作的过程就像是以前画画一样,“画一幅画你退远看看,再凑近看看,再头低下去倒过来看看,这个创作的过程是语言形容不了的,就是高兴。”每当一件化腐朽为神奇的作品完工,凌文内心就充满了极大的满足感,“就是看不够,摆这边看看,再摆那边看看。有时候看上三四个小时。”
说起大家对他作品的评价,凌文一脸自豪:“经常有人夸我特别有创意。一般女性一走进我的工作室,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就开始赞叹:哇,真漂亮啊。”
在凌文眼里,这些老木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它们历经风雨沧桑的痕迹,它们脱落色彩后的斑驳,都是无可复制的,是时间爬过的印记,诉说历史变迁。“希望它们能被我唤醒,重新发出枝丫,重新绽放生命,这也是这些作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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