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官德（三）
□雷盛成
A. 修身为本
——中国古代对官员个人修养的重视
修身
即修身养性，修养身心，修洁身心。
古人十分强调修身。《论语》曰：“吾日三省吾身。”孔子的学生曾子说：我每天三次反省自己的言行。古代往往把注重修养、品德高尚的人称之为君子。《论语》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修养很高，心胸宽广，神定气安，而小人则恰恰相反，总是不好修身，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君子和小人修养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结果自然不同，所谓“君子所见无不善，小人所见无不恶”矣。
佛教中也强调人的内在修养，认为人的修养源于内心，而不是外在的各种形式。宋代大学士苏东坡与佛印禅师是好朋友，二人交往甚密，经常在一起参禅问道，免不了互斗禅机，但每次都是佛印略胜一筹，为此，苏东坡心里很是不服，总想找机会胜过佛印。有一次，苏东坡和佛印一起打坐参禅，苏东坡突然问佛印：“禅师，你看我的坐相如何？像什么？”佛印认真地端详了他一阵说：“苏学士神态庄严，仪表大方，我看您俨然就像一尊佛。”苏东坡听后非常高兴。佛印随口问东坡道：“苏学士，你看和尚我的坐姿如何？又像什么？”苏东坡正在忘形之时，看到佛印身着褐色僧服怡然端坐，心神若定超凡脱俗，但他故意揶揄道：“我看禅师您像一堆牛粪。”说罢哈哈大笑。佛印听到苏东坡揶揄的言语和笑声，不但丝毫没有动气，反而只是宽容地笑了笑。苏东坡见到佛印没有反驳，自以为占了上风，于是便向朋友和妹妹讲述此事，称自己终于赢了佛印。可偏偏苏小妹是位才女，对佛教性相之学也颇有研究。她听后马上对苏东坡说：“哥哥，这次你不但没赢反而输得更惨，佛印禅师赢的反而更加高明！”苏东坡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你说这话是何意？”苏小妹说：“哥哥，佛说相由心生，禅师的心中有佛，所以才看你是佛；而你看禅师像粪，是因为你心中只有粪啊。这还不算，你输了之后自己竟然不知道已经输了，可见你修行的境界相比佛印禅师来说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啊，所以我说这次你输得更惨。”苏东坡恍然大悟，不由得对佛印禅师以及自己的妹妹心悦诚服。这个故事流传甚广，笔者在此引用，绝无贬损德高才广、令人景仰的苏学士之意，恰恰说明，在“修身”面前，人人都应谦逊、谨慎。
屈原是修身的典范。他著有浪漫主义诗歌《离骚》。《离骚》约375句，2486个字，运用绚丽多彩的浪漫主义表现手法，生动而又深刻地抒发了诗人在遭受打击诬陷之后，那种留已无望、去又不忍的极其痛苦的矛盾心情，集中而又典型地塑造出一位热爱祖国、关怀民生、坚持理想、宁死不屈的崇高的艺术形象。特别是《离骚》中的很多诗句，表达了自己崇尚修身的美好品德。诗中写道：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解体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意为：我天生有如此良好的素质，又不断加强我后天的修养……每个人有各自的爱好啊，我独爱好修养习以为常，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改变，难道我的心可以被压服！
屈原不仅是一个诗人，也是一个官员，更是一个官德的培训师、教育家，为楚国培养了大量的德才兼备的官吏。历史上的宋玉，是著名的帅哥，是屈原的学生，是骚体诗的继承者，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和政治家，文学史上把屈原和宋玉并称“屈宋”。宋玉生于楚怀王后期，曾侍于楚顷襄王和考烈王，时任大夫。《汉书·卷三十·艺文志第十》录有其赋16篇，名篇有《九辩》《风赋》《高唐赋》《登徒子好色赋》等。他的《登徒子好色赋》非常有名，主要讲述了这样一则故事：
有一天，楚国大夫登徒子在楚王面前说宋玉的坏话，他说：宋玉其人长得很帅，而且口才又好，但却十分好色，希望大王不要让他出入后宫之门。楚王拿登徒子的话去质问宋玉，宋玉说：我长得帅，这是父母所生；我口才好，那是老师教的；至于说我好色，下臣则绝无此事。楚王说：你不贪爱女色确有道理可讲吗？有道理讲就留下来，没有理由可说便滚蛋。宋玉于是辩解道：天下的美女，没有谁比得上楚国女子，楚国女子之美丽者，又没有谁能超过我家乡的姑娘，而我家乡最美丽的姑娘还得数我邻居东家那位小姐。东家那位小姐，论身材，若增加一分则太高，减掉一分则太矮；论其肤色，若涂上脂粉则嫌太白，施加朱红又嫌太赤，真是生得恰到好处。她那眉毛有如翠鸟之羽毛，肌肤像白雪一般莹洁，腰身纤细如裹上素帛，牙齿整齐有如一连串小贝，甜美地一笑，足可以使阳城和下蔡一带的小伙们为之迷惑和倾倒。（原文是：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就是这样一位绝色美女，趴在我家围墙上对我窥视了三年，而我至今仍未答应和她交往。然而登徒子却不是这样，他的妻子蓬头垢面，耳朵挛缩，嘴唇外翻而牙齿参差不齐，弯腰驼背，走路一瘸一拐，又患有疥疾和痔疮。这样一位丑陋的妇女，登徒子却与之频繁行房，一连串生了五个孩子。请大王明察，究竟是他好色呢还是我好色？刚好，秦国的章华大夫正在楚国,趁机对楚王进言说：现在宋玉大肆宣扬他邻居那位美女,而美色能使人乱性，产生邪念。我想起我年少的时候，曾经出门远游，足迹踏遍九州的乡村和城市。离开咸阳，在邯郸游玩,在郑卫两国的溱水和洧水边逗留。当时是接近春末，阳光温暖,鸟语花香，很多美女在田间采摘桑叶，这些姑娘美妙艳丽，光彩照人，体态曼妙,面容姣好，撩得人心烦意乱，恍忽不安。偷偷地看看她，心中不由欣喜微笑,她正含情脉脉，暗送秋波，很想像《诗经》里所说的那样:沿着大路与心上人携手同行。但心里想着道德规范，想着男女之大防，口诵《诗经》古语，遵守礼仪，始终没有超越规矩的差错,所以也终于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臣自认为自己老实，遵守道德规范,但是我觉得还不如宋玉，因为我看到美女时春心萌动，很想和她交好，而宋玉却神闲气定，想都没想。于是楚王同意宋玉继续留下。
可见，古人修身是十分严苛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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