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幼树触动文天祥的心房。晚饭时候,他从驿站借得一把铁锨,将这棵国槐重新栽好,并以碎砖围起护栏,浇上水后才返回驿站。 “天祥树”:相传文天祥亲手所植
■齐鲁风物
□本报记者鲍青
在高唐县城内有古树四十多株,其中树龄最长者当属东门外的一株古槐。据高唐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朱桂林介绍,此古槐相传是南宋末年抗元英雄文天祥路经高唐时亲手所植的。
“高唐地理位置重要,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宋元时就在这里设立驿站,供来往信使、官员在此暂住。所以在南方被元军俘虏,后来被押往北京的文天祥,也需要经过高唐驿站。”朱桂林说。
南宋祥兴元年(公元1278年),在南方坚持抗元的文天祥被元军将领张弘范俘虏。第二年秋天,被押北上的文天祥来到了高唐县。
这已经不是文天祥第一次被元军扣押。早在三年前,担任右丞相兼枢密使的文天祥作为南宋使臣到元军中讲和谈判,与元朝丞相伯颜在皋亭山针锋相对争论,因而被元军扣押北上。文天祥在他的侍客等十二人的帮助下,于军营脱逃至江苏泰县塘湾。
第二次被俘时,文天祥服用冰片自杀没有成功,其儿子和母亲却遭惨死。文天祥后被元军押送至潮阳。见到张弘范时,左右官员都命他行跪拜之礼,文天祥执意不肯,张弘范于是以宾客的礼节接见他。张弘范将文天祥押至崖山,要他写信招降南宋大臣张世杰和陆秀夫。文天祥说:“我自己不能保卫父母,还要让别人叛离父母,难道可以这样吗?”因张弘范多次强迫索要书信,文天祥于是写下千古名篇《过零丁洋》给他们,诗的结尾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张弘范颇受震撼,笑着收藏它。
崖山一战后,南宋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全军覆没,文天祥的同年进士陆秀夫背着小皇帝投海殉国。元军中置酒宴犒军,张弘范说:“丞相的忠心孝义都尽到了,若能改变态度像侍奉宋朝那样侍奉大元皇上,将不会失去宰相的位置。”文天祥眼泪扑簌簌地说:“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呢?”张弘范感其仁义,派人护送文天祥到京师。
文天祥知道这次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他决定绝食,但八天没有吃饭却没有死。第八天后,文天祥决定重新开始吃饭。这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文天祥抵达高唐。
南宋覆灭的消息,令文天祥心中痛苦难当。他正准备进入驿站休息,却一眼看见驿站门前植有六棵国槐。北边五棵因临近厩门,被马匹啃噬,已经成了拴马桩。唯有南边一棵幼树被连根拔起,歪倒在路旁。
孱弱的幼树,突然触动文天祥的心房。晚饭时候,他经押解官兵同意,从驿站借得一把铁锨,将这棵国槐重新栽好,并以碎砖围起护栏,浇上水后才返回驿站。
民间相传文天祥在这一夜心情不平静,将自己身为囚徒的境况,与歪倒的幼树对比参照。他想着尽己所能救活这棵小树,为心灵找到了依托和慰藉。
夜深人静之时,文天祥很快写成《夜宿高唐州》诗一首,诗文道:“早发东阿县,暮宿高唐州。哲人达机微,志士怀隐忧。山河已历历,天地空悠悠。孤馆一夜宿,北风吹白头。”
次日天晓,文天祥即继续北上,直到年底才到达大都。
被押大都期间,元世祖对他软硬兼施,文天祥始终不屈。三年后的至元十九年(公元1282年),文天祥在大都被处死。数日后,其妻欧阳氏收其尸体,其面如生。其衣带中有自赞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相传在文天祥死后,高唐人把那棵他亲手所植国槐称作“天祥树”。在当地百姓的悉心照料下,国槐终于长成参天大树。
时光悠悠而过。后来,著名文人文怀沙听说文天祥在高唐的此段轶事后,欣然提笔写下“天祥树”三字,并再写文天祥《夜宿高唐州》全文。高唐县勒石刻碑,立于天祥树旁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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