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自魂魄的沉静之美 由《彝人族语》论吉布鹰升的散文创作

西昌都市报 2019-09-19 02:52 大字

文/沙辉

吉布鹰升是一个成熟的彝族散文作家,同时又是一个“隐态”的作家。他不事声张,只是安静地写作。在当下这样一个“开放”的时代,他却是一个“隐者”,只是关心、专注于行走山间和埋头笔耕。这样的创作正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沉潜性写作。

在彝族人的文学领域,诗歌占显著而首要的位置,小说和散文都是新时期才开始显现出来的文学体裁。其中,彝族小说因为有新中国建立后的李乔、李纳、普飞和后来的阿蕾、巴久乌嘎以及活跃在当下的吕翼、段海珍、英布草心、包倬、杨林文等而在当下显得风生水起。彝族虽然是一个拥有近千万人口的民族,但彝族散文,据我所知,目前除了吉布鹰升、李智红、诺尔乌萨、余继聪、阿蕾、普飞、王红彬等,写出了反响良好的散文作品,还远远没有形成强大的“阵营”和浩大的声势。可以说,吉布鹰升的出现,正在为中国散文“贡献”一份特殊的“盐味”,甚至是钙质,也为彝族散文逐渐赢得一定的认可和赞誉。特别是他的一些写得很成功的自然散文、生态散文,可谓正当其时。

吉布鹰升曾用笔名流水,迄今在《人民文学》《儿童文学》《散文选刊》《美文》《文艺报》《海南日报》《四川日报》等国家级、省级报刊发表大量作品。已出版《彝人族语》等4部。曾获2011年冰心儿童文学奖,2012年孙犁散文奖,全国十佳教师作家奖,四川省第五届、第六届少数民族文学奖等。

《彝人族语》是一部直面现实,扎根本土,守望家园,追求自我精神的回归、展现生态文明现状、注重现实思考的书写人文和自然的人文生态类散文力作。它以质朴的语言和情感,以介入自然、亲近自然的精神行走方式和真挚而简练的笔调,饱含情致而深邃地展现了山地民族在社会转型期的生活情状和生态文明状态。文笔清新自然,情感真挚饱满,语言凝练有味,“比雪水还干净”,读之涤荡情怀、洗涤心灵。经典性的篇什有:着力描写未被工业污染的山地民族之生活环境的《苦荞飘香的时节》《静静的村庄》《鸟儿睡哪里》;反映底层生活中的现实苦难的《返乡》《阿嫫离开了村子》《锁在屋里的人》;对彝族文化进行解读的《看见或看不见》;写现代文明之下出现的新现象新状况——荒村的《隐匮山间》等。

吉布鹰升身居大凉山腹地的昭觉县,他的文字,是一个大凉山彝族汉子内敛却富于文采、深思却节制的认真作文、真情吟唱。

知识分子的视界和祖先的睿智让他聪慧,作为最具鲜明和纯正彝族“血统”的大凉山腹地人,他又保持了许多彝人的例如多情、随和、沉实、真诚的为人品质。正是这样集现代性(开放性)和传统性(古典性),集外放(眼光、阅历)和内收(精神、气质)于一身,才形成了吉布鹰升精炼、聪慧、热情却又内敛、多情而又善思的性格特征,因而也造就了他独特的、具有缘自魂魄的沉静之美的文字品质。

他所写的都是缘自真情感悟的东西,都是真性情里的自然流露。是面对生他养他的大凉山这片神奇的、传奇的而又实实在在的生命之地、精神家园的真情抒怀。即使是对他不熟悉的读者,捡拾起他的这些篇什,连缀着他所“奉献”出来的这些真情文字,也可以“组合”出一个凉山彝族汉子形象。他所写的每一篇散文作品,都不离人间烟火却又脱离了庸俗和低级趣味,充满纯文学、真艺术的高雅和纯正韵味。他的写作从来就不是一种跟风的、随俗的写作,而是自成一体、自成一派,具有鲜明的自我性。

他的散文读来顺畅,写作内容具有某种不确定性的、隐含的跳跃性,他经常不在某个单一层面的内容顺着讲下去,做无限制无休止的阐述,他不在某层意思上反反复复的纠缠而让人产生审美疲劳;他“要说的话”实在太多,这促使他“点到为止”“适可而止”,采取“无需多言”的态度,做到“以一当十”、言简意赅而意味隽永的目的,进退自如地抵达古人所提倡惜墨如金的境界。即使他在一篇作品里需要“倒”出来的内容不是很多,他也是文随意行,意尽文断,从不因为拉长文章的需要而去拼凑字数,使文章败絮其中。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一个成熟作家的表现与修为。

吉布鹰升所表达的情感从来不是刻意酝酿和生造的结果,他所写的内容是“非虚构”的。他的作品不但“是面对生他养他的大凉山这片神奇的、传奇的而又实实在在的生命之地、精神家园的真情抒怀”,并且是具有强烈的时代感的,这从他的很多作品着力于描写“人与自然”可以感受出来。他经常亲近大自然,与大自然“私语”,生活即创作,创作即生活,他的语言表达的永远是自己内心的一种真实感触,是及物的,不是一种随意想象出来的东西,更不是一种凭空的“编造”和臆想。他的作品,是生活之作品、生活本身,属于生活之诗和生活之思。

如果说吉布鹰升通过如上所说的内外兼得兼修保持和跻身于文学之中的纯正性、沉静性和高雅性写作行列,那么我们说,吉布鹰升的成为“这一个”的最独特性,还在于他的写作是具有着浓郁的彝族气息和元素的,是面对生他养他的大凉山这片神奇的、传奇的而又实实在在的生命之地、精神家园的真情抒怀,并且具有强烈的时代感。

中国的文学最早的传统与根基,可以说就是诗歌和散文。诗歌的源头在《诗经》,散文的源头在《尚书》《吕氏春秋》《论语》。而现当代文学,也许是小说和散文的天下。著名散文作家肖复兴在《散文的时代》一文里说:“当新的世纪到来的时候,我们国家正处于从一个政治的社会转换为一个经济社会的转型期,门窗洞开,八面来风,多元的、矛盾的,甚至是冲突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情感标准、价值系统,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必然要冲撞着文学的地位,改变着文学的姿态,散文首当其冲。”

当代散文呈现出了蓬勃发展、后续力量强劲的态势,史铁生、肖复兴、赵丽宏、王宗仁、夏榆、刘亮程、铁凝、迟子建、于坚、雷平阳、凌仕江、周晓枫、王族、李娟、塞壬、郑小琼等一批优秀作家,他们的散文写作无论是对底层苦难的叙述,对日常生活的书写,还是对行走大地的笔记,或是对边地少数民族生存状态的记录,都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春意景象。然而,当代散文也普遍存在着同质化、叙述类同、语言琐碎、跟风严重的诸多问题。如何避免这种现象,需要作家对事物的发展变化具备深刻的洞察力,需要发掘自己的真切体验和感受,需要作家们跳出来看事物,需要具备自己独特的视野、思考和心性,并不断进行自我行走、自我思考和自我修炼,而不是坐井观天、闭门造车和只是凭借自己“超人”的想象力去虚构。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少数民族散文对大时代的叙述,对本民族文化的书写,对当地自然地域的记录,极大程度地丰富了当代散文。

在彝族文学里,虽然彝族散文是一个“弱项”,但正因为这几年有了李智红等散文作家和吉布鹰升等人的强劲发力,以及前文所说到的彝族散文作家倾力创作,正放射出自己鲜明而异样的光彩。

《彝人族语》不仅得到了读者和方家的广泛赞誉,也得到了彝族文学界的高度评价。彝族双语诗人、作家马海吃吉感慨:“《彝人族语》我读了三遍,这在我堆积如山而有待于我去阅读的作品中,是不多见的待遇。”

说到吉布鹰升当下的创作情态,他说:“我现在的风格是变安静了,而不是深沉。遵从内心,我告诫自己我的创作绝不跟风,我的创作只是需要跟着个体生命经验走。”这是一种自然的创作方式,也是一种创作境界。

(本文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凉山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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