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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中开出希望的花
“我是伴着阿妈的汗水长大的。”今年16岁的沈芳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自记事以来,她的记忆里就是妈妈背上的汗水和田地里佝偻的背影。
妈妈的操劳,她和两个哥哥看在眼里,三个孩子觉得心疼。感悟到生活的艰辛,他们懂事得特别早,抢着为母亲分担家务,读书都特别地用功。
2008年,由于村里的上海小学没有五、六年级,阿诗嫫把大儿子沈强送到离家六公里外的喇嘛桥华力小学读五年级。
为了让辛苦的母亲多休息一会儿,年幼的沈强早上5点就起床做早饭,6点出发,沿着崎岖的山路他要走上2个小时左右才能赶到学校,要是遇上下雨天,上学路更是艰难,泥泞的山路湿滑难行,路上经过的小河涨水时,桥上的木板桥就不能走,只得绕着道走,比平时要多走半公里,别说是一个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都觉得吃力。担心孩子的安全,一到下雨天,阿诗嫫总是要穿着雨鞋送他绕道过了河,才忙着赶回家做农活。
“这还不是最苦的。”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最经不得饿,中午沈强得在学校吃饭,别的孩子都拿着钱去小卖部买零食,可他的手里只有妈妈给的5毛钱,这钱他可不能乱花,到农民家里买两个烧洋芋,勉强可以填饱肚子。
有时候,阿诗嫫甚至连这5毛钱都拿不出来,没有拿到钱的沈强没有一点抱怨,他忍着饥饿不停地看书学习,用坚强的意志抵挡着咕咕叫的肚子,下午三点放学后,在学校做完了作业,他才饥肠辘辘地赶着回家。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沈强升学考试时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盐源县民族中学的招生老师把车开进了村,“抢”着把他招进了学校还免了书学费,全村人都为阿诗嫫高兴、为阿诗嫫骄傲。
在盐源县城读书的沈强成了沈豪和沈芳两兄妹学习的榜样,2010年,沈豪和沈芳相继到喇嘛桥读三、四年级,重复着哥哥每天走过的路。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阿诗嫫却病倒了,因为操劳过度,她的身体早已积劳成疾,每到下雨天头就会犯晕,干不起重活。
这可急坏了家里的沈豪和沈芳,为了让妈妈多休息,两个孩子达成了一个“秘密的约定”——抢着帮妈妈干农活。下午一做完作业,沈豪抢着割猪草,沈芳忙着喂猪,屋里屋外能做的活儿他俩都全给包了。
妈妈给的1块钱生活费,他们计划着省着花,早餐5毛钱一小碗白水面,午餐5毛钱一个馒头。即使是这样,女儿沈芳还是在每天为数不多的钱里省出一、两毛出来,凑成5块的整数之后买糖回来给妈妈吃,“妈妈在家做农活很累,这些糖平时妈妈吃不到。”看到女儿稚嫩的脸,阿诗嫫一阵心酸,但是为了不让女儿继续省钱拖垮了身体,她还是骂了女儿一顿,女儿委屈地哭了,阿诗嫫抱着女儿不住地擦眼泪。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两个孩子的身体都很单薄,比同龄的孩子显得瘦小。不过,即使如此,两个孩子在学习上仍然没有丝毫懈怠,越是艰苦越是刻苦,在沈豪、沈芳的努力下,2012年和2013年,两兄妹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被盐源县民族中学录取。
那时,家里被烟熏黑的土墙上,整整齐齐地贴着一排奖状,“三好学生”、期中考试“第一名”、全校羽毛球比赛“第一名”……一面墙上全是孩子们用功读书取得的荣誉,这是那个家徒四壁的家里唯一的“装饰”,也是阿诗嫫内心深处最为妥帖的慰藉。
“都不知道三个孩子是怎么长大的。”谈到三个孩子的成长,阿诗嫫觉得艰辛更觉得遗憾,她不能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只能拿出自己全部的爱,幸运的是这三个孩子们没有让她失望。
“我的三个孩子都很懂事,我的付出没有白费。”说到孩子,阿诗嫫的脸上泛起了笑容,语气中也不乏作为一个母亲的骄傲。生活对于她来说是一场又一场的磨练,但她用一个母亲的坚强和隐忍,让这个家在绝望中开出了希望的花。
|愿|
她们的明天会更好
2015年7月28日,这是阿诗嫫最高兴的一天,大儿子沈强考上了大学。
因为在考试前生病住院,大儿子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但还是考上了位于乐山市的民航专修学院。沈强成绩一直优异,阿诗嫫鼓励他继续复读,他拒绝了:“我想早点把书读出来,早点挣钱养家。”儿子暖心的话语让阿诗嫫内心酸涩不已,在沈强的坚持下,她最终同意了儿子的决定。
为了庆祝大儿子上大学,感谢这些年大家对她们一家的关心和帮助,阿诗嫫张罗着请四邻右舍的村民和亲戚朋友一起到家里吃了一顿饭,这是15年来她家里办的头一桩喜事,头一桩大事。
这天,阿诗嫫笑了,笑容在她脸上开成了花,比山上的格桑花还要灿烂。
二儿子沈豪的中考成绩也下来了,637分——今年盐源县中考成绩的第一名!沈豪用同学的电话向家里报了喜,听到这个消息的阿诗嫫被喜悦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今年是最困难的一年,也是我最开心的一年。”大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还没有着落,阿诗嫫东拼西凑加上贷款才勉强凑出了头年的费用,再加上修新房借的钱,近9万元的债务让阿诗嫫心里的“石头”越压越重了。
懂事的沈强安慰着母亲,让她不要担心,他会在大学里勤工俭学减轻家里的负担,今后的生活费他也会尽量自己赚。看到大儿子坚定的眼神,阿诗嫫感觉儿子长大了,这让她觉得欣慰,也有些担心,大儿子身体不好,可不能因为勤工俭学耽误了身体。为“监督”大儿子,她给沈强买了一个300元充话费送的手机,这个大家俗称的“老年机”对于沈强来说却是最为珍惜、最为贵重的礼物。
二儿子沈豪被凉山州民族中学免费录取了,到西昌读书的他向妈妈要求买一个手机,阿诗嫫满足了他的愿望,给他买了一个200元充话费送的手机。可平时,沈豪的电话总打不通,在一次和沈豪的通话中,阿诗嫫才知道,沈豪为了节省话费,平时电话都是关机,买手机是为了能够经常和她通话,了解家里的情况。
“这个傻小子。”孩子们的关心让阿诗嫫的心里甜丝丝的,生活的苦涩也因为这一丝甜变得不再难熬。
两个儿子外地求学,家里只剩下阿诗嫫和沈芳两母女,在盐源县民族中学读初三的沈芳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性格腼腆的她扎着一头长发,总爱穿着一身朴素的校服。
一周100元的生活费,她只花50元,剩下的留着周五回家的时候给家里买菜、买生活用品,每到周五下午5:30下课,她就赶着往家里走,要是赶不到回村里的面包车,她就只能坐车到山门口村前面的山坡,回家还得再走半个小时的山路。
回到家,沈芳也不闲着,做饭、帮妈妈干农活,样样都做得利索。不爱打扮的她却希望妈妈能“好好打扮一下”,紧巴巴的生活费里她又攒出了一个“小金库”,几块钱几块钱地攒,整整攒了100块。
“这100块我想给妈妈买双鞋,妈妈的鞋子穿旧了,冬天不保暖了。”沈芳说,妈妈一直很辛苦,什么活都在做,什么苦都在吃,现在她老了,头上也有了白发,她要报答妈妈,孝顺妈妈。为此,沈芳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考上好高中,考上好大学,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妈妈,你是一个好人!”阿诗嫫说,三个孩子总这样给她说,他们感激自己遇到了一个这样的母亲,一个坚持供养孩子读书的母亲,一个给予他们未来希望的母亲。
平凡的阿诗嫫,伟大的母亲,她用自己的双手给这个家撑起了一片天,只愿这个贫苦的家庭可以踏着之前的坎坷走向美好的明天。
■记者手记:
真诚的付出和真挚的感情,让我们看到了阿诗嫫这个母亲的真实。子女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母亲的付出不求回报,儿女的关心真情实意,她们之间的这一份“真”让人感动不已。
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只一段相依为命,却让我的内心激荡许久,久久不能平静。人生路上,阿诗嫫总遇到“红灯”,生活一路艰难一路险阻,她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农村妇女,是三个孩子的单亲母亲,她的人生在这些“设定”之下一片惨淡;但她却没有沿着之前的轨迹放任自己,她为三个孩子点燃了一盏希望的灯,作为这盏灯的火种,她有过怯懦、有过犹豫,甚至有过放弃,但一个母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让她选择了“让孩子读书”,并一直坚持下去。
15年,这样的坚持并不容易,特别是在守旧的农村,她的坚持更是显得弥足珍贵。更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在生活的蹉跎中放下一个母亲的尊严,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把新家收拾得整齐明亮,把生活收拾得越加美好。
在她的影响下,三个孩子成长得坚强勇敢,对未来充满希望。她是三个孩子口中的“好人”——一个让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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