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门口张望

浮生一刻

□宋光明

我是在从西昌到普格的路上，偶然看到这个曾经熟悉但又久违的画面的。

那是上午，柔柔的太阳落在车窗前，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梯田，田里正长着在成熟又没有完全成熟的水稻，稻穗是黄色的，稻叶是青青的。田埂上铺着密密的绿，我知道那绿是黄蟮草、藤藤草之类的野草，是很好的猪食。

后来我问过几个彝族小姑娘，田埂上的草怎么没有人扯来喂猪，她们说现在已经不用打猪草了，因而那层层的青黄相接的颜色，便与对面的青山和流动的水一起，形成一道让人怦然心动的画面。

突然走来两头幼年的水牛，双胞胎一般相似，模样乖巧到车上的人都没有见过，很绅士很优雅很亲密地在路上并排而行，那形影不离的模样，让全车人都感到惊叹。这时候我见到了那个画面：一个彝族妇女在她的门前静静地望那些梯田，老远就见她在注视那个方向，车过去后回头，还见她在朝那个方向张望。

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就想起了少年，想起我的母亲。那也是在秋天，母亲喜欢坐在院子的大门前，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往对面的田野里注目，有时时间会很长。我和弟弟都不知道母亲在张望什么，在思考什么。后来我们想，她是在看那些已经发黄的稻田。也许是一种满足，初夏的劳累毕竟有了金黄；也许是一种担忧，会不会突然出现不好的天气，让收获落空；也许是一种计划，收割后该怎样安排那些粮食；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就那样放松放空自己，让身心的疲惫慢慢地释放。

对田地的感情，我们远远没有父辈们那么深厚。但是到了后来，我渐渐理解了这种情感，因为他们为土地而生，与土地相伴，除了自己的孩子，土地就是最大的牵挂了。对即将收获的土地，自然就有一种特别的情结。

怎么表达呢？在秋天的门口张望，就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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