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凉山狗王（外一首）

阿炉·芦根

我是你的凉山狗王。

牙齿俱损，嗅觉丧失，又跛又老，仍要

每天进山。

我终将走不了那么远，那么深，那么透。

我会蹲坐在你荷叶帽①的屋檐下。

面朝此山，如面壁此生。

我一坐就把所有时间排开。

如鼹鼠排开泥土。如脊梁排开肉身。

天也拦不住，地也劝不动。

再好再威严的主人只能命令我

扑击虎狼。

只能命令我赴死。

无法使我撤退。

命令犹如死亡忍耐着

潜伏在双管火铳里。在我心里。

我只是等一棵植物从去年长出的地方

长出。

等一朵花儿从去年开出的地方开出。

注释①：彝族妇女的帽子宽大如荷叶。

我是一个解决好了的问题

我是一粒母语，谁在痛的时候说出我，

谁就懂我。

我是自带四季的地域，河水的流向

皆毫无深意。你看到的方向

只是神迹。更平庸的云朵照着自己的样子

拼凑云朵。你的前后左右还是世界。

我的信仰就是崇拜我的信仰。

我有自己的肤色，在五颜六色之外

传布染术犹如传布忍术。

我的听众一片瓦蓝。

我用自己的衣装抵御自己

的苦寒。我用自己的血粒和骨头

亲自调解夜梦和现实的友谊。

我是它们的分歧。

它们在争执的时候我在撕口上磨牙。

你看到熟睡的我其实吃掉了整夜的黑。

黎明和工作日毫无功劳。

我醒来只因我是一个解决好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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