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大凉山
上世纪30年代的曲伙家的全家福。20世纪30年代的毕摩祭祖仪式。彝族妇女和儿童。彝族男子的集会。身披察尔瓦的彝族男娃。
诺苏,是彝族人的自称,意为“黑色的民族”、“尚黑之族”。黑彝是诺苏奴隶社会中的贵族和统治者。在谈到“诺苏”时,阿牛史日是这样解释的:马克思·弗里茨·魏司能秘密进入当时十分封闭的大凉山地区,是因为他通过朋友和同事的介绍,认识了一个黑彝朋友。这个彝人中的贵族,带着这对德国夫妇大在凉山地区游览。
游览过程中,魏司依旧不忘记录下沿途的山川美景和民族风情。他们每次出发都会在前一天晚上准备好所需物品,清晨起来,依旧是穿西装戴眼镜的装束,背上相机和留声机等“得力助手”,跟随马帮和挑夫出发。他的助手都有不同作用,手里拿的罗盘,一路上要记录大山里的海拔和温度,胸前挂的相机要拍摄彝族人的日常生活,背上背的留声机要录下彝族人的欢歌笑语。在他们拍摄的照片中,有穿着繁复的传统服装的贵族妇女,有翩翩起舞的彝族男女老少,有风景如画的大山美景,也有普通人家住的草棚子。
“当歌声响起,彝族人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随着歌声一起狂呼呐喊……我们好像触摸到了这个陌生部落的灵魂。”魏司在日记中这样写道。然而,魏司夫妇的大凉山之行并非一帆风顺,光彩照人。那时,大凉山彝族人还生活在奴隶社会里,绝大多数人都从未离开过这片生养他们的故土,对外面精彩的世界知之甚少,思维和观念都十分落后。彝族人第一次见到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感到十分惊讶!彝族人认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把外国人称为地球那边的人,认为这些德国人不是凡人,而是野人,不准他们进村,后来在翻译和彝族头人的耐心解释和思想工作下,村落里的彝人才勉强接受。拍照和录音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彝族人认为,用照相机给人拍照,就会把人的灵魂带走,人就会慢慢死去,用留声机给人录音,就会把人的声带划破,人就会慢慢变成哑巴。后来,在经过多天以来的相处,凉山当地的人们渐渐与这对德国夫妇有了一定的了解,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彝族人把魏司夫妇请进自己的家里,用彝家最高的规格和礼节招待这对德国客人。彝家山寨跳起了欢乐的锅庄舞,唱起了悠扬的阿惹牛。魏司夫妇也用相机和留声机记录下了在大凉山经历的一幕幕场景,一首首歌谣。这一路,他们拍摄了100多张彝族人的生产生活照片,录制了30多首诺苏传统民歌和彝家摇篮曲。
魏司的大凉山之旅,先后到过现在的大堡包、三河口、峨边、马边、美姑、昭觉、西昌等地。一路上,他和妻子一边拍照,一边录音,还购买了很多彝族人的手工艺品。他们的到访,也让百年前大凉山人生活的场景和歌声得以记录。如今,魏司夫妇记录的声像资料和购买的彝族手工艺品分别珍藏在了柏林人类学博物馆、慕尼黑人类学博物馆和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档案馆。这对夫妻留下的珍贵的档案资料,让人们窥见100多年以前的凉山风貌、社会生活和民俗风情。
1914年,魏司离开四川,前往云南新成立的德国领事馆工作。他们从成都出发,顺着茶马古道,沿南丝绸之路抵达云南。但是,也就是在这一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到了1917年,中国加入协约国,所有在中国的德国人被迫撤离,魏司夫妇也不例外。后来,魏司还被任命为驻埃塞俄比亚大使,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旅行中度过。本想,他们与大凉山的缘分就此止步,可是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与凉山的缘分又在几十年后,因他们的后辈又连上了。
重走大凉山〓
“塔玛拉·魏斯到大凉山的访谈严谨到每一个细节,尊重事实是她的立学之本,与她同行收获的永远是财富。” 阿牛史日如此评价说。2005年盛夏,一个来自德国的自由作家、影视人类学者塔玛拉·魏斯早早出现在了凉山州美姑县第四届国际彝学研讨会上,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马克思·弗里茨·魏司的孙女。
塔玛拉·魏斯,是一个人类学方向的电影制作者、摄影师和讲师,从1970年到1974年在柏林大学学习,并于1996年获得牛津大学布鲁克斯文化研究文学硕士学位。从1980年到1982年,塔玛拉·魏斯成立并致力于一个佛得角的农村媒体工程,并且在英国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成人教育。因祖父祖母早年在中国的生活、工作,尤其是旅行,塔玛拉·魏斯与中国、与四川、与大凉山都有着不解之缘。此行大凉山,她为美姑县第四届国际彝学研讨会带来了祖辈们百年前的拍摄和录制的珍贵声像档案资料。在美姑县第四届国际彝学研讨会上,塔玛拉·魏斯以《声像传达:1912年的诺苏社会之旅》为题,通过PPT投影,讲述了她的祖父祖母在1912年的大凉山之旅。她向人们一边展示和播放了一组古老照片和传统歌曲录音,一边拿着照片向人们讲述关于祖父祖母在凉山的故事。这些珍贵声像历史档案资料中,有彝族人的社会风貌、有彝族人的民俗传统,也有彝族人的日常生活场景;有彝族人的摇篮曲,有彝族人的祭祀语,也有彝族人的山歌民谣。为人们提供了百年前的珍贵彝族奴隶社会历史档案资料。这一张张彝人的祖辈们牧居、休闲、跳舞时的影像,这一声声彝人的祖辈们劳作、祭祀、唱歌时发出的声响,让在场的彝族专家学者们眼底湿润,感动万分。通过这些珍贵历史档案,人们仿佛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了百年前的大凉山……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些是玻璃底片,一些是硝基底片,当时我很激动,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它的存在!” 塔玛拉·魏司说。自己当年在德国工作时,她的祖父祖母马克思·弗里茨·魏司夫妇相继在50年代初和70年代末先后离开人世,他们在大凉山地区拍摄的照片、录制的声音和购买的手工艺品,最后留在了他们家的地下室,静静存放,无人问津。直到上世纪80年代末,塔玛拉·魏司在搬家时,偶然在地下室的皮包里发现了祖父祖母留下的这些珍贵的声像档案遗物。
塔玛拉·魏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祖母曾经给她讲过中国的故事,讲过四川的故事,也讲过大凉山的故事,但她都是停留在祖母的描述中,未形成更多的图像。这些声像档案遗物的出现,正好填补了塔玛拉·魏斯对中国的空白记忆,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花了几年时间,去冲印和整理这些底片,去剪辑和录制这些声音,之后,塔玛拉·魏斯又来到中国,重走祖父祖母照片中曾经拍摄过的地方,核实照片拍摄的时间、地点和人物。2001年和2002年,她分别去了大凉山峨边、马边、昭觉和西昌等地,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当年他们拍照和录音的彝族人以及其后裔。然而,他依据照片上的人物和录音里的声音,以及她在中国在四川在大凉山寻访到的素材创作拍摄出了一部电影叫《中国鞋子》。塔玛拉·魏司在拍摄的电影《中国鞋子》的开头,讲起了她祖父祖母的故事:一百多年前,一个德国领事携同夫人,雇了一条风帆木船,沿长江逆流而上,直至四川成都……这是沿长江而上的旧地重游。
太阳高照,天空湛蓝,白云团团,悠悠游动;大地蔚蓝,绿草青青,牧歌悠扬,轻轻飘逸。2005年盛夏的一天,风趣幽默而又活泼开朗的塔玛拉·魏斯虽年逾天命,但似乎有着永远用不完的充沛精力,她提前来到了美姑县采风,参加了短短几天的第四届国际彝学研讨会后,又沿着祖辈们的足迹,用自己的双脚丈量着大凉山这片土地,用自己独特的视觉观察着令她的祖辈们着迷的民族。
这一路,塔玛拉·魏斯的镜头对准的更多地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注重人们的生活常态,年长的老人更是她走访的重点对象,因为,老人能够比较接近真实地描述她祖辈曾经看到的彝人生活。所以,在她的眼里,勤劳朴实、聪明能干的彝民族有着如日月同辉的精神光芒,彝族人泰然生死的达观一次次令她震撼。塔玛拉·魏斯在大凉山寻访的日子里,跟随当地彝族专家学者和文化官员们度过了她一生中永远难忘的二十多个日日夜夜,阿伙金阳陡峭的山坡留下了她坚定的步履,阿勒南瓦崎岖的山路留下了她匆忙的身影,林木美姑热闹的街头留下了她微笑的目光,拉莫阿觉美丽的村寨留下了她亲切的话语。
如今,尽管塔玛拉·魏斯沿着她祖父祖母的足迹,重走大凉山的时光已过了十年,但是,塔玛拉·魏斯从没忘记她祖父祖母的大凉山之旅。
关于大凉山,关于彝族人,塔玛拉·魏斯还策划再拍一部纪录片,向人类向世界宣传大凉山和大凉山的彝族人。
新闻推荐
非法客运车主自己制作线路牌跑客运。“‘五一\’节前我们接到两起非法客运的群众举报,节假日期间非法客运往往更为猖獗,为此,运管所‘五一\’节不放假,全体执法人员上路检查农村客运车辆,保障节日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