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德国夫妇的大凉山之旅 揭秘一组百年前的声像档案
1912年魏司夫妇在凉山拍摄的彝人。彝族朋友坐在棚户外让魏司夫妇拍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张照片。
“当歌声响起，彝族人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随着歌声一起狂呼呐喊……我们好像触摸到了这个陌生部落的灵魂。”
——摘自马克思·弗里茨·魏司的旅行日记
□文/本报记者 孙文婧
□图片提供/阿牛史日美姑县档案馆
夜深了，朦胧的夜色在黯淡月光和院内路灯灯光的交相辉映下，显现出特别美丽的景象。白天的热闹喧嚣渐渐远去了，在记者居住的小区里，除了偶尔传来的猫逐狗吠声外，美丽的夜晚早已静悄悄，人们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大地一片静谧。
然而，书桌上的电脑里一条关于“100多年前，大凉山迎来了两位德国游客……”的消息打乱了记者的心。
消息简要介绍了德国外交官马克思·弗里茨·魏司带着他的新婚妻子郝威格·玛格丽特·魏斯·索尼伯格在100百多年前就背上照相机和最早的爱迪生留声机来到了大凉山，把大凉山的声像资料带回了遥远的德国。
90多年后，他们的孙女塔玛拉·魏斯旧地重游，重走祖父祖母照片中曾经行进过的地方和村落，拾掇先辈们影像中留下的那些精彩瞬间。消息还配发了这对德国夫妻当年在大凉山拍摄的一组黑白照片。
记者想要得到马克思·弗里茨·魏司夫妇大凉山之旅的来龙去脉的迫切愿望油然而生。百年前这对德国夫妻为什么要来到大凉山呢？他们是如何在彝家山寨旅游和拍摄的呢？当时还发生了些什么故事呢？
经过岁月沉淀的故事愈发历久弥香，几段文字、几张图片竟有着如此强大的吸引力，这对德国夫妻来到大凉山旅游和拍摄、录制声像档案资料的故事已让记者按捺不住，随后与相关部门和知情者联系，采访了该消息的作者，现任美姑县彝族毕摩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阿牛史日。
阿牛史日，这位长期从事彝族毕摩文化研究的专家向记者介绍，2005年盛夏，美姑县召开第四届国际彝学研讨会，马克思·弗里茨·魏司的孙女塔玛拉·魏斯也应邀前来参加国际彝学研讨会，她向我们讲述了当年她的祖父祖母来到中国大凉山动人而精彩的故事，并把她的祖父祖母当年在大凉山拍摄的部分百年老照片交给美姑县档案馆珍藏。
这确实是一份远自德国、弥足珍贵的历史礼物！
情系大凉山
谈起马克思·弗里茨·魏司夫妇大凉山之旅的故事，彝族知名学者阿牛史日，曾经在担任美姑县档案局局长时就专门拜访过塔玛拉·魏斯，也写过她的文章。阿牛史日说，魏斯来美姑时，向我们介绍过她的祖父祖母简要的生平和大凉山之旅的故事。其祖父马克思·弗里茨·魏司（1877-1955年），德国人。之前，在柏林的东方研究会学习法律和中文，1899年前来中国，先后任青岛海关官员、领事翻译、驻中国成都、重庆代领事、领事，1917年回国；在1909年至1910年期间，到中国大西南旅行时，他开始接触到彝族及当地的奴隶社会，并留下了一些声像资料。通过与彝族人的接触，使他产生了有一天能够有机会游览大凉山彝区的夙愿。从此，魏司就情系大凉山，与大凉山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1911年，魏司作为德国外交官，被委任为驻川总领事。他经由武汉、宜昌乘船至重庆，最后到达成都。其实，魏司与四川的渊源并不止于此，早在1907年，他就在成都担任领事，已与这片土地和生息繁衍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产生了微妙的缘分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借着在四川工作的机会，或乘车，或坐船，或骑马，或徒步，已经游览了四川多处地方。
魏司在四川游览期间，还带上了相机和最早的爱迪生留声机。在旅途中，除了饱览沿途美丽风景外，还忙着拍照片，绘制地图，给地理杂志写文章。魏司在长江流域拍下了“长江之水天上来”的磅礴气势，录下了“舟来船往纤夫曲”的震天呐喊，绘制了“高原盆地小河流淌”的特色地貌。后来，他回国休假，邂逅了一位同样喜欢旅行和冒险的美丽姑娘郝威格·玛格丽特·魏斯·索尼伯格。她也是德国人（1898-1975年），来自于一个混合的德国犹太家庭，她对遥远的国家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且酷爱冒险。共同的爱好让他们产生了爱情的化学反应，于是，马克思·弗里茨·魏司与郝威格·玛格丽特·魏斯·索尼伯格在1911年的夏天闪电结婚，随即，魏司带着新婚妻子离开德国，来到中国，开始了他们一段特别而有意义的蜜月之旅。
阿牛史日曾听塔玛拉·魏斯说，在四川旅行的过程中，魏司结识了一位彝族人。高鼻子、大眼睛的彝族外形特征与德国人有相似之处，而德国日耳曼人也是居住在地广人稀的森林地带，在野外建立了人类文明，与彝族人居住的大山里的环境也相似，正是因为这样，魏司开始对大凉山情有独钟，念念不忘，想去彝族人居住的大凉山地区走一走，看一看，探一探，寻一寻。那里耀眼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巍峨的大山，美丽的风景，古老的民族，神奇的毕摩，温暖的火把，浓郁的风情，神秘的故事……这些无不深深吸引着魏司的心。
魏司虽然有心，但是当时的大凉山偏远闭塞，贫穷落后，被视为禁区的大凉山还处于奴隶社会，彝族人民还在贫困潦倒的日子里苦苦挣扎着。因此清政府官员并不支持魏司这样做，在经历了清朝的覆灭和民国的兴起后，1913年11月,他的愿望终于成行。一个向导，一个翻译，还有妻子索尼伯格和自己，他们背着行囊，骑着骡马，悄悄地前往大凉山的深处，开始了神秘的诺苏社会之旅。
（下转A1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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