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为友
□贾巴尔且
彝族认为狼是所有动物之中最有灵性也最凶猛的一种，因而被排名在百兽之首。彝家人给孩子取小名，大多数都喜欢取第一个字为“日”（翻译过来就是狼的意思），譬如我的小名叫“日作”，好多彝族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像狼一样厉害无比。
而在我的朋友之中，“日”（狼）字为首的小名最多，并伴随着我度过半个世纪。正因为有了这些好朋友，我的人生才丰富多彩，他们就是：杨日黑、苦日轰、陈日龙、拿黑日黑、比莫日约、咪色日优等等。
缘分让我们从不相识到相识，并成为好朋友，既然我们都是“狼的后裔”，那让我们一起“与狼为友”吧！
上世纪80年代，我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后来脱产读了县委党校中专班，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读过高中，没有进过大学的校门。虽然酷爱新闻写作，要不要一篇自以为是的散文、小小说散见全国各种报刊杂志，都是参加工作以后自学的。所以我暗暗地下定决心，只要两个孩子读得起走，我不吃不喝、贷款、砸锅卖铁都要供他们完成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等各阶段的学业。
那是十年前，我在金阳县芦稿乡（现在芦稿镇）工作，老婆在离我们乡很近的水泥厂当临时工，她不仅工资少，而且不能按时发放。大儿子出生以后就直接没有人带，为了各自的工作，我们夫妻俩勒紧裤腰带过着紧日子，每月100块钱高薪请了一个农村老太婆当保姆。
由于经济拮据，虽然集市三天赶一次场，我家贫困得大多数时间连买菜的那几块钱都没有，有时候只能等邮政所上班开门，才把几块钱稿费取出来买菜。因此，家里好几天才能吃得上一顿肉，平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保姆过不起这种贫困的日子，给别人说我家的生活还不如农村，就悄悄回家去了。
我是国家干部，必须得上班，多多少少的工资还是比老婆的高一些，又能够按时发放。没办法，只好让她告别了付出多年心血的工作岗位。可是恰恰第二年，她的同事大部分都招工了，她没有这个缘分参加工作，依然当农民。
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件大事没有处理好，让我遗憾终生。还好老婆通情达理，提起以前的工作，她都说自己和工作没有缘分。
少了一个人的工资，家里更是雪上加霜，我也不知所措了。
在这个紧急关头，朋友拿黑日黑到芦稿来做生意，租赁了乡上的公司，从此他家成为我家的“民政局”，没有钱了就和他家借，没有烟抽就到他家商店里面去赊，然后发工资的时候还，而赊给我家的东西都是批发价。就这样，四五年时间，靠着拿黑日黑，我度过了那段永生难忘的难关。
我们勤俭节约了多年，两个孩子也算争气，小学毕业都考起了凉山州民族中学，相当于给我们节约了很大一笔钱，不然在这样好的学校读书，考不起，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这种家庭根本不敢奢望。
为了让孩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老婆到西昌照顾孩子，而我则变卖了金阳的房子，贷了一些款，在三朋四友的支持和帮助下，在州民中附近买了一套房，没有钱装修。他们仨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住，我也在金阳租房住，成了“快乐的单身汉”，过年好过，日子难过。
朋友陈日龙得知我买了房子，但是装修不起，依然住不进去。他说：“日作，我知道你家没有钱来装修房子，投入了那么多钱，就这样放起，租别人的房子住，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虽然经济不宽裕，但总比你好，借也借得到，用三四万块钱装修差不多了吧？不要你给利息，好久有好久还给我都可以。”听了这番话，我高兴万分，心里乐滋滋的，虽然钱是借给我的，但此时比送给我的还要高兴。3个月就把房子噼哩啪啦地装修好了，搬进了梦寐以求的属于自己的新房子。
老婆经常给我说，现在我家欠了别人那么多钱，不做一点生意，怎么都还不清这些好朋友的钱了，于是和我的兄弟定好各种规章制度，开始创业。我厚起脸皮给杨日黑、拿黑日黑等朋友借了几万，做生意。
“你这个人憨厚老实，无权无钱，但是有这么好的一些朋友，不是他们关心、帮助，我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的确也是如此，他们的这份情，我这辈子是无法偿还的，但是我会告诉我的孩子们，铭记恩情，知恩图报，教育他们好好学习，将来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关心社会上需要关心、帮助的人。
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我认为，朋友是你前进中给你指明方向的人；朋友是为你解决困难的人；朋友是与你知心的人；朋友是关爱你的人；朋友是与你朝夕相处的人；朋友是你最伤心、最幸福时最想见的那个人；被你打扰了不用说对不起的那个人；走在天涯海角，彼此都挂念的那个人，更是生生世世的牵挂。
当我遇到一个个困难的时候，这些朋友不仅伸出援助之手，还给我出谋划策，照亮了我生命的每一个里程，使我在各种困难面前倍感温暖，信心百倍，度过了美好的人生旅程，你们已成为我生命之中最重的部分。
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朋友之中的一员；如果有来生，我不会给你们增添各种麻烦；如果有来生，我会偿还你们的恩情。像平常人们开玩笑时爱挂在口上的“感谢CCTV！感谢MTV”一样，我也感谢我的那一个个血气方刚的、有灵性的“狼”朋友们，对我无声无息的帮助！当然，还得要感谢我特殊的朋友——我的老婆和孩子!拥有你们，我已拥有了一切了！
（贾巴尔且，凉山金阳人，凉山州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海外版》《小说选刊》《四川文学》《凉山文学》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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