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玛瑙装满罐 □蔡应律
“花手拂儿,包冷饭,又好吃,又好看。”
从小,我就知道这样一条谜语。
此谜语的谜底,就是石榴。手拂儿,乃会东方言,也就是手帕,更雅也更香艳的叫法,是手绢。
从小,我还知道另一条谜语:“红罐罐,绿罐罐,珍珠玛瑙装满罐。”
这谜语的谜底,也是石榴。
又好吃,又好看,还是一罐玛瑙蛋!这石榴从小对我的诱惑,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止是谜语这类“说来香嘴”的抽象诱惑,更大的、让我抵挡不住的诱惑,来自实物。
某一年,八月十五都过去好多天了,有亲戚来串门,送给我家两个大白石榴。那石榴实在是大,白皮,小嘴,两个石榴连在一起,显然是从树上小心剪下来的。剪下来后,又神一样小心护着,捧着,然后翻山越岭,跋涉百二十里山路,才送它到了会东县 鱼街上我家。
既是神,就要供着。这是我后来的理解。但其实它就是两个石榴,只是这石榴来之不易,又承载着那样浓厚的亲戚情份,一时半会儿不忍心朝它下嘴罢了。父亲的做法是,拴一截麻线,将它挂在堂屋正中的楼楞木上,然后,就天天朝它打量。
这可要我的命了,所谓看得着,吃不着。
又尤其是有那样美丽又恶毒的两条谜语在心里拱来拱去。
然而没法。父亲笃定的目光和意志,都使我只能像他那样,日复一日地,朝那两个石榴,深情凝望,百般打量。
其实,我家也有石榴树,三棵。一棵甜石榴,在院坝里;两棵酸石榴,在后园中。问题是品种不行。两棵酸石榴不说了,其酸无比,即便熟了,也只能给半大大娃儿些解馋。那甜石榴倒还可以,印象中只是皮厚,却等不到成熟,就遭孩童们窥觑。这里面当然包括我。甚至很有可能,我就是那最先朝这石榴伸手的人。我那时候人矮,身瘦,爬树猴儿般利索。
人摘还加松鼠盘,一棵石榴树积攒了一年的果实,很快就被摘完了——印象中的皮厚,就是这样来的。都还没有长熟,那皮还能不厚!
没有哪一年,那石榴能够任其长到八月十五献月亮。因此,过了八月十五,还能见到石榴,让我很是惊奇。
何况是那样大的两个石榴。
那样大的两个石榴就挂在堂屋正中的楼楞木上,日复一日,接受着打量。
终于,象牙白的皮色一天天变黄,变暗,变深,变得失去了光泽,并终而至于干缩了。
到了这一步,我想,无论如何,那石榴,该从我的一往情深的瞩望中,被取下来了。
然而父亲说:那石榴皮干了,更好保存。
父亲于此似乎有十二万分的把握。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了解石榴。
那石榴,最终是等到过年,才从高高在上的天庭,复回到人间来的。
它一回到人间,就被放上神案上——原来,父亲是要等到一年到头最隆重的节日里,拿它敬奉老祖先人。
敬过老祖先人,才轮到一家老小来吃。
一如大家已经想到的那样,那石榴没有辜负父亲的理解和信任:剥开黑黄色干硬的皮,里面是粉红色晶莹饱满的颗粒,是满罐的珍珠和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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