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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一曲消融的梵唱

三江都市报 2017-10-23 09:09 大字

美丽的雪峰图据网络冯远征

一直在思索,什么样的诗歌是好诗。有人说短诗好,有人说长诗好。这些都是从篇幅的短长论,不能真正诠释什么是好诗,困惑仍在。

在一次诗友小聚时,诗人千克聿的一句话启发了我。他说,写诗如同造房。无论高屋建瓴建大宅院,还是茅舍秋风,它存在于意境之中,切合了诗性诗味诗美,无论叙事还是抒情,便是好诗。我们在里面放什么,读者取什么,那是各自境界,各取所需。

一首诗歌,无论长短,借用王国维论词之调,有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我想诗词本为一家,也可以从境界来论诗。

近日读到乐山诗人程川的一首诗歌《雪峰》,眼睛顿时一亮。

雪峰,是一个富有诗意深度的语词,而作者通过新颖的喻指、对比、象征,赋予了雪峰新的生命和高度。

“立在生命禁区的

圣洁的墓碑。经年的雪

是洋洋洒洒的墓志铭”

开篇一个“立”字,让雪峰活了。高耸入云,横亘天际,让雪峰有了精神和高度。“生命禁区”,雪峰所处的环境是恶劣的,是孤绝的;千山鸟绝、人迹踪灭,无红尘喧嚣、无人心侵扰,无苟且与唯喏,它是圣洁的。它不仅仅是自然的禁区,更是生命不可跨越的高度。关于“墓碑”,古人云:生者立言,死者立碑。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有资格荣立墓碑的,须德行高尚的人尚可。在这里,“墓碑”作为生死的终结者,它似乎有着一副冰冷、阴森的面孔;“墓碑”,又是活的,满含情思情感,有对于灵魂的尊崇敬仰,更有对生死的哲思与告诫。

“立”让雪峰向天而立,“墓碑”让雪峰嵌入大地,这一高一低的造势,让生命体验的载体:生与死,有了巨大的生长铺陈空间。

雪峰的高峻皆因雪花。一朵朵圣洁的雪花,来自天国,是得道的善水,凝练出腾空绝世的高山。“经年”,长年累月的飘雪啊,洋洋洒洒,那是时光的积淀,是日复一日的轻盈,沉积出旷世的厚重坚挺。“雪峰”、“雪花”,一静一动,两个意向形成强烈的对比与视觉冲击。

“洋洋洒洒”一上一下,叠音而不累赘,将这飘雪的情态,立于纸上。“经年的雪是洋洋洒洒的墓志铭”,一朵朵凌空飘舞的雪花,正在书写,永远在书写。新颖而奇特的比喻和象征,将轻巧托与厚重,一座雪峰形象伫立于云天之下,切割了我们的视线。雪落天涯,雪峰如墓碑,以冰雪之圣洁,祭献天地。

我们常常感叹生命的伟大,伟大自何而来,生命的墓志铭谁来书写?在这首小诗里有了答案。我们的生命,灵魂走过的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镌刻在我们的生命里,掘墓人是我们自己,墓志铭也当由我们亲自书写。

有人说生命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不!生命是一次呈现与绽放的过程,哪里都有辉映与对照。请看——

“阳光读得热泪盈眶

淌出幸福的涓流:

春潮、碧浪、秋水”

“读”,一个有声语词,让雪花的扬洒不孤独,雪峰的存在不孤独,一下子有了情态;“阳光解读得热泪盈眶”,好一个“热泪盈眶”!这是生命心灵历练中的回应与辉照。天地有爱,人间有情;于是春风化雨,万物春生。

从该诗第一节到第二节,诗意的内在结构起承,意象推动,给我们营造了一个生命成长的动态过程:一条河流的成长,江河湖海的成长,喻指一切生命的成长。如果说第一小节是苦难的开始,那么在第二小节我们读到了幸福的遇见。生命长河中幸福的时刻,雪峰与阳光的幸福如涓流,而天地祥和。

诗的第三小节,则是由意象到哲思的升华。

“一切消融的梵唱

缘自苦难的源头”

回望雪峰,从雪花,到雪峰,到阳光解读,到善水,这一过程,是冰凌雪花的消融,滋养了江河湖海,滋生世界万物。善水过境,其伟大之处在于母性的光辉:不仅仅孕育幸福,还承担苦难。

《雪峰》一诗,精短凝炼,词峰跌宕,意旨颇丰,构思精巧,启承转合都藏着玄机!

附诗:

雪峰

程川

立在生命禁区的

圣洁的墓碑。经年的雪

是洋洋洒洒的墓志铭

阳光读得热泪盈眶

淌出幸福的涓流

春潮、碧浪、秋水

一切消融的梵唱

缘自苦难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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