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沧浪清与浊
接到这本书稿时,我正在阵阵咳嗽声中挣扎,久拖不愈的支气管炎让我变成了一个焉不拉几的病号。
“老弟,麻烦你给我这本集子写个序!”要是其他人,我大可借病一推了之,但是,这个叫我老弟的作者我是万万不敢怠慢的,因为,他是我大姐的爱人,不是啥堂姐夫、表姐夫,而是我的亲大姐夫!
说到我和作者的渊源,倒并不能用亲情二字简单概括。他在我初中时教过我的语文,我得恭恭敬敬地尊他一声“老师!”;我能够喜欢上文学,除了父亲给我订的《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的熏陶外,大姐夫书橱里的四大名著、三侠五义也是功不可没;在我成长路上,他除了给予我兄长的关爱,还不忘时时对我进行教诲……虽然,他在第一次进我们家门时,我就觉得他太过严肃、不易亲近,和他同睡一床害得我不敢动弹半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后来成为借着两杯清茶就能天南地北畅谈甚欢的朋友。
闲扯几句,也算把作者和我的关系理了一下:亦师亦父,亦兄亦友。所以,他交办的事,我自当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但,文字这东西,却偏偏又是着急不得的,何况这书还要出版,面对众多读者,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一边吞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止咳药,一边细细品读这本十多万文字的集子。
其实,集子里的很多文字对我而言已经不算陌生了,我还记得当初他把中篇小说《巴山土著——吴山常的故事》发给我后,我心里是暗自吃了一惊的:一直以为他最擅长的是教学,没想到这文笔也是如此出彩!随后在里面选摘了部分文字推荐给编辑,当时压根没去提这是我姐夫的作品,免得人家当做是关系稿,一切都靠文字本身去说话,结果编辑和读者对此都给予了肯定。再后来,这篇小说又被收录在市文联主办的《西部潮》杂志上。
这部小说集共收录了《吴山常的故事》、《雨儿》两部中篇小说和《堡子山的夏天》、《红月亮》、《一只画眉》等五部短篇小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读者不一样,欣赏的角度自然不同,我在这里不去细细评说每篇作品的立意和文采,只是说说自己读完这部文字后的一点想法。
在我读完最后一篇文字时,已是夜深人静,掩卷小憩,目光聚焦到封面上的“清泉”二字,脑子里一下生出了屈原《渔父》中的“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的感慨!
“河水清清,淌过家门。荏苒光阴,留下生活图景。”作者以“清泉”为文集名,想来是因为他在收录这些作品时最想要表达的一些情愫:故乡的景,故乡的事,还有自己一生走过的路,遇到的人……无需多么华丽的辞藻,将那些来源于生活中的素材进行提炼,加上作者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思考,再还原于一个真实的生活。清泉潺潺,润物无声,逝者如斯,记住一切值得记住的,忘记所有应该忘记的,人世间没有绝对的高贵,也没有绝对的卑微,当心是一滴清泉水的时候,它就作为一滴水而活着,一旦它汇入大海,它便成了海。倘若人们都能认识到人生如水,从出生开始便朝着死亡的方向奔流,谁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那么所有的彷徨、虚荣、名利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如能珍惜当下所拥有的、坚守发自内心的信念,不忘自己的生命之源来自何处,则善莫大焉。毕竟,越是简单的生活越有深刻的内涵。
同样为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如果沧浪之水浊兮,没有关系,一样可以濯吾足。现代社会到处充斥着喧嚣与浮躁,儿时的理想,年少的坚持,随着岁月流逝,就算不能实现却也不要搁浅,在纷纭繁杂的环境里保留一份宁静。存在即合理,坦然接受,与世沉浮,既可享受生活中的更多美好,更能变得无畏或者无谓吧。
我们不妨再回过头来看看作品中的这些主人公:吴山常,一个如今已经年过八旬的老人,他虽平凡,却同样成为时代的缩影,能够扛过那么多的灾难和坎坷,这和他豁达、乐观的心态是分不开的;《雨儿》中的主人公唐雨能从一个单纯的大学生成长为一个很快就适应社会的公务员,除了有一位良师的指点外,是因为她本身就具有一种适者生存的小智慧;《一只画眉》中的伍德尔,因为积郁在自设的小小樊笼里,面子和自尊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无法给自己找到一种活下去的理由,最终精神被现实打败,缴械投降,选择了自尽……生活以无可抗拒的合法性、合理性和真实性逼迫着每一个人,沧浪之水的清与浊,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但是濯缨或是濯足,那就全然看我们自己的选择了。我们把自己交给生活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得给自己找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或精神,或物质,坚守人性道德的底线,拿得起,放得下,唯此,方可笑看沧浪之水清与浊,一蓑烟雨任平生!
记得大姐夫在和我一次闲谈中提到出这本集子的初衷:无关乎名利,只想给自己和家人留存一点精神上的纪念!如今,因为这一本小说集的出版而心愿成真。我想,待这本集子正式出版之日,从不沾酒的我定会就着这淡淡墨香与大姐夫干上一杯——白开水,哈哈,不过,他,必须是满满一杯52度的高粱酒!
——读吴传信小说集《清泉》
□郝 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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