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减碳 这类工程能否成为主力
一立方米沼气可发两度电
井研县大型沼气工程。 受访者供图 
华蓥市的一家生态生猪养殖场，生猪的排泄物可用作沼气原材料和油樟肥料。 邱海鹰 摄（视觉四川）
核心提示
近年来，四川省沼气发展从传统户用沼气为主向规模化大型沼气工程转型升级，建设了370多处大型沼气工程，发展循环农业、改善人居环境、实现节能减排。规模化沼气工程的减排作用有多大？记者走进多地沼气工程实地调查。
“一立方米沼气就可以发两度电。”12月3日，乐山市井研县集益镇火光村的大型沼气工程现场，项目总经理李钊正在向到访的参观者介绍。
“双碳”成为热词，农村减排固碳也被提上日程，这个四川省最大的沼气工程迅速成为考察热点。近年来，四川省沼气发展从传统户用沼气为主向规模化大型沼气工程转型升级，在财政资金支持下，已在930个村建设了1232处新村集中供气工程，8.46万户农户用上了“管道沼气”；建设了370多处大型沼气工程，发展循环农业、改善人居环境、实现节能减排。□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史晓露
一个大型沼气工程，可供1万户家庭用电
12月3日临近中午，德阳市旌阳区天元街道新隆村，村民吴传红打开燃气灶，淡蓝色的火焰涌出，燃烧的正是沼气。“方便实惠，冬天供气也稳定。”吴传红一家使用沼气已有5年多，相比天然气，沼气成本更低，月均沼气费只有20多元。如今，该村的沼气工程可以保证周边50多户农户的用气。
“现在的新村集中供气工程改良了技术工艺，新添了增温设备，能确保一年四季稳定供气。”旌阳区农业农村局总农艺师陆松涛介绍。
沼气是“零碳能源”。“也就是说，在生态化的农业生产模式下，按照设定的标准化流程运行，沼气系统在生产和使用过程中不会增加碳排放。”农业农村部沼气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罗涛解释，太阳能和风能等能源生产中仍然有碳排放，只能算作低碳能源。
四川省还以沼气工程为纽带发展种养循环农业，一头串起小型养殖场，一头连接种植园区，实现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同时推动沼气工程发电上网。
井研县的大型沼气工程就是全国首批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整县推进试点项目之一，由乐山高新投资发展（集团）有限公司控股子公司投资，2020年9月试运行，今年6月发电上网。“周边养殖场的畜禽粪污通过全封闭吸粪车或者管道运输到这里，经过厌氧发酵处理产生沼气、沼渣、沼液。”李钊说，沼气可发电上网，沼渣生产有机肥，沼液用于灌溉农田果园。
“吃进去的是废弃物，吐出来的是清洁能源。”李钊介绍，该项目一年可处理畜禽粪污27.4万吨，年产沼气576万立方米，发电1152万度，按照一户一年用电1000度计算，可供1万户家庭使用。一年可消纳全县3成以上的畜禽粪污量，减少COD（化学需氧量）排放总量约1.13万吨、氨氮860吨。
“十三五”期间全省累计建成各类沼气工程1253处，提升畜禽粪污处理能力1470万吨/年，沼气生产能力8064万立方米/年，沼肥生产能力441万吨/年。
年利润不到300万元，沼气项目“叫好不叫座”
虽然沼气工程生态效益可观，但当前沼气发电“叫好不叫座”。2019年沼气发电仅占生物质发电装机的4%，省内正常运行的沼气发电项目也屈指可数。
“很多企业、部门来考察时，不约而同都会问一个问题：你们如何生存下去？”李钊笑言。
从投入和产出比来看，的确不划算。该项目总投资1.01亿元，每年发电1000多万度，发电产值650万元，再加上有机肥收益，总的税后利润275万元，“只能算一个规下企业。”李钊透露，沼气行业受上游生猪养殖规模、市场行情、非洲猪瘟影响很大，一旦粪源不稳定就很难稳产，再加上初期收益渠道单一，当前运行主要靠优惠政策、银行贷款和母公司支持，比如生物质发电上网电价0.75元/度，其中国家补贴要占很大一部分。
未来如何增加盈利点？李钊给出的答案：一是积极争取奖补项目，二是提升沼渣、沼液附加值。
日前，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也公布了一项沼液处理研究成果，利用沼液氨氮生产微生物单细胞蛋白饲料，供养殖使用。不过，业内人士认为，产业化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前端原料收集运输成本高也是一大障碍。“秸秆也是生产沼气的主要来源，但田里捡拾、打捆装车等费用算下来，一吨的收集运输成本在350元左右，拿去生产沼气不划算。”广汉市农村能源办公室主任徐刚说。而在丘陵、山区，机械化程度低，如果全靠人力，秸秆收集运输成本高达500元/吨。
项目管护不到位也会影响沼气工程长期稳定运行和减碳效果。陆松涛坦言，旌阳区的新村集中供气工程，在建设初期也存在管理不善的情况，2013年全区委托第三方公司运行，农户按1.8元/立方米的标准有偿使用沼气，较好地解决了后续管护服务问题。
完善农业碳汇交易机制，让老百姓能卖碳赚钱
据测算，我国农业农村温室气体排放占比约为15%。行业人士普遍认为，沼气工程将成为农业农村减排固碳的主力军。日前中国沼气学会发布的《中国沼气行业“双碳”发展报告》预测，到2060年，全国可获得沼气生产潜力3710亿立方米，相当于2020年全国天然气消费量的68%，如果全部用于发电，相当于2020年全国用电量的近10%。
不过，推广沼气工程还需迈过几道坎。
“首先要确保稳定的原料。”李钊认为，沼气发电工程选址很重要，既要在养殖场集中区域，又要有下游种植业做支撑，才能保证粪源稳定、运输成本低、沼液好处理。
其次，还要完善农业碳汇交易机制，实现自身造血。“光靠建设补贴的模式不可持续。”罗涛认为，未来可把农村沼气纳入碳排放交易市场，进行绿色配额、碳汇交易，让农民能够“卖碳”赚钱,“按照现在碳价50元/吨计算，减排1000吨就有5万元的收益，再加上农村供气或者沼气发电收益，这样可以持续运行。”
早在2010年，四川已经开始相关探索，已先后分三批次将户用沼气池的碳减排量在联合国碳汇交易平台打捆出售，为农户和贫困户增加收入1175万元，覆盖53万户农户。
不过，现在的标准和要求更高。“当年的交易只计算了二氧化碳排放量，没有考虑甲烷、氧化亚氮等其他温室气体。”罗涛透露，最近农业农村部正在研究农业农村领域碳达峰碳中和的相关实施方案，农业农村领域碳排放测算口径和方法有望明确。
省农业农村厅农村能源发展中心负责人表示，下一步四川省将加强与农业农村部和省发改委衔接，确定四川省农业农村碳排放测算和碳达峰行动目标、路径、措施，积极参与清洁发展机制（CDM）和国内自愿减排机制（CCER）交易活动，推动农村沼气碳减排效益在联合国碳汇交易平台打捆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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