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生命极限的雪域长歌
■人民日报记者 雷声
5月初，中原大地已绿树成荫，而川藏雪域雀儿山仍在沉睡。
雀儿山，源于藏语“巧拉山”，意为“铁山”。海拔6168米，是被称为“中国十大夺命公路之首”的317国道必经之地，也是川藏公路北线进入西藏、青海玉树唯一通道。
60年前，为了修筑317国道， 2000多名将士献身康藏高原，在雀儿山段，平均每公里牺牲7人。
几十年过去，成千上万的载重车轮，加上寒风暴雪的常年肆虐， 317国道已是伤痕累累、不堪重负。今天翻越雀儿山仍要两个多小时，要是堵车几天几夜都难说。
为绕过这道天险，让川藏公路更加便捷安全，2012年，一群追逐梦想的年轻人奉命在此安营扎寨，决心开掘世界第一高海拔公路隧道——为藏区人民打造一条幸福之路、希望之路。
等隧道打通了，10分钟就能穿越雀儿山。
沸腾的是一样的热血和激情
2012年夏季，许志忠、王刘勋、贺志杰、姚志军、赵小冬等人进驻雀儿山隧道工地。困难远远超出大家原来的预计。
狂风暴雪的漫长严冬和变化无常的短暂夏季，绝不是雀儿山给予他们的“最高礼遇”。“严重缺氧才是健康和战斗力的头号杀手。”
段永红，作业队队长，甘肃庆阳人。“上山的那一天正下着鹅毛大雪，在雀儿山上遭遇堵车，想下车活动活动，结果头痛欲裂，脚底像踩着棉花，赶紧上车坐下来。”
海平面每立方米空气中含氧气300克，这里洞外是176克，洞内只有148.9克，远远低于维持身体正常代谢功能需要的含氧量。每年的全员体检结果表明，血压普遍增高30毫米汞柱以上，血红蛋白超标80%以上。项目书记贺志杰说：“第一批上山的工人没几个留下来，有的连车都没下就走了。工程只需要200名工人，开工至今招聘工人总数已超过了1300人。项目部的少数工作人员也因为无法适应缺氧环境被强行劝离下山。”
在工地现场，掘进工田帮辉、李治海正一身泥水地举着风枪在隧道中掘进。他俩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这不算啥，难熬的是冬天。冰天雪地，喘气都难，但我们没停过一天。实在干不动了，就吸几口氧，接着干。”
无论是谁，在雀儿山坚持下去都需要精神的支撑。7公里长的隧道，平均每天只能向前掘进半米，但在倔强的工人面前，大山一步步后退。预计，雀儿山隧道将于2017年通车。
雪域之外的亲人守望
他们黝黑的双手能撼动山，但在他们疲惫的眼神里隐藏着各不相同的泪水和酸楚。
他们都有妻儿老小。干上了这一行，与家人聚少离多。
工人裴伟伟说：“上山时儿子刚6个月。第一次春节回家，儿子见到我就跑，那一瞬间心里真不是滋味。去年老婆来看我，在山上待了三天打了三天吊瓶，从此不再埋怨我了。”
在山的那头，留守的家人也无时不在牵肠挂肚。在湖北枣阳市九龙村，开挖班长李治海的老婆陈艳说：“前年我和孩子去了一趟雀儿山，因为高原反应，孩子一直高烧不退，只好匆忙返回。我现在天天提心吊胆，掰着手指盼着工程早日完工，孩子他爸平安回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四川井研县龙池村，掘进工赵正兴86岁的老母亲留守在家，她神智十分清晰，生活完全自理，只是行动已变得迟缓，眼神里充满对远方儿子的牵挂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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